毛飛飛眼中的光亮瞬間熄滅,雙手緊緊揪住被子,指節泛白,急切辯解:“我發誓,我絕對不會說出去!求二位爺信我這一回!”
林梓清眉頭緊皺,瞪向宏烏蘭,有些惱火:“你吓唬他做什麼?分明是你自己因為錢接那作死的任務把人家牽扯進來的”
宏烏蘭卻聳了聳肩,滿臉戲谑:“老林,你這心太軟了,江湖險惡,人心難測,幾句發誓頂什麼用?萬一走漏風聲,咱倆吃不了兜着走,更何況有錢不賺是傻子”
林梓清身形一滞,聽到宏烏蘭的話,心頭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來。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怒火,竭力維持着平日裡那副優雅從容的模樣,駁斥道:“什麼叫跟你倆?這事兒跟我可沒關系,吃不了兜着走的分明是你!少拉我下水,今天無論如何你必須放他走,把他留在這你就不怕引來别人?”
林梓清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一抹滿不在乎的笑,輕飄飄撂下一句:“這能有啥關系?反正,這人我是不放的”
兩人唇槍舌劍,你來我往互不相讓。林梓清滿臉堅定,執意要放走毛飛飛,毛飛飛眸中瞬間亮起希望之光;可宏烏蘭雙臂抱胸,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擺明了不放人,毛飛飛眼裡的光又“唰”地暗了下去,像個無助的物件,被夾在中間。
這樣的争執反反複複,毛飛飛眼神一會亮一會暗的,次數多到毛飛飛麻木,他無力地靠向床框,翻着白眼看着兩人吵鬧。
内心瘋狂吐槽,這倆咋還吵起來了,我是不是應該趁現在逃跑啊,但是有宏烏蘭這個人在,自己也跑不掉啊,我看這個宏烏蘭也挺喜歡錢的,要不……
當兩人激烈争執時,毛飛飛偷偷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足莫大的勇氣,才緩緩舉起一隻手,動作輕得生怕驚擾到他們。
随即臉上堆起讨好的笑,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聲音帶着幾分怯意說道:“那個……兩位大爺先别吵啦,要不,咱們心平氣和談一談?我這兒有個法子,比如說——我給錢,行不?”
宏烏蘭一聽“錢”字,像是被按了暫停鍵,瞬間閉上嘴,轉頭看向毛飛飛,饒有興緻地微微挑眉,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在嘴角漾開:“給錢?”
他拖長尾音,上下打量毛飛飛,眼裡滿是戲谑:“小美人,就你這小身闆兒,兜裡能掏出幾個子兒?還覺得能收買我?雖說你之前那行頭也挺值錢的,但也證明不了什麼”
毛飛飛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捕捉到對方眼裡一閃而過的貪婪,心裡有了底,雙手趕緊讨好地搓了搓,笑得愈發谄媚:“宏大爺,不瞞您說,我剛聽您之前談話,猜您也是給旁人辦事的。黃使臣背後的主子給您多少酬勞,您開個價,我翻一倍奉上!這年頭,有錢不賺可虧大了,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宏烏蘭聽了這話,眼眸驟亮,舌尖舔了舔嘴角,明顯心動,卻仍強裝鎮定,雙手抱胸冷哼一聲:“哼,翻倍?你小子口氣倒不小,空口無憑,誰信你有這筆錢,那住主兒可給了我不少錢呐,至少得……”
“至少得這個數”宏烏蘭說着,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三百兩黃金,少一分都不行,黃使臣的主子出手闊綽,我鞍前馬後擔着大風險,報酬自然低不了,你要真想破财免災,掂量好了”
毛飛飛心頭一緊,暗暗叫苦,三百兩黃金堪稱天文數字,把他家翻個底朝天都湊不出零頭,内心欲哭無淚,臉上依舊挂着讨好的笑:“宏大爺,您把我賣了也賣不到三百兩黃金呐”
宏烏蘭話說到這兒,緩緩擡手,粗糙的手指摩挲着下巴,目光在毛飛飛身上來回遊移,眼裡閃過一絲狡黠,最後定格在他臉上,意味深長地勾了勾唇角:“啧,誰說賣不了?你小子可别小看了自己,瞧瞧這雙藍金異瞳,幽深得像藏了片星空,還有這一頭柔順漂亮的白發,任誰見了都得多瞧兩眼”
說到此處,宏烏蘭湊近幾分,壓低聲音,臉上浮起一抹促狹的笑:“更何況,那黃忠仁是出了名的葷素不忌、好色成瘾,隻要臉蛋生得俊俏,管你是男是女,入得了他的眼就行,依我看,把你送過去,一準能讨他歡心,價錢嘛,指定低不了”
毛飛飛聽到這個整個人都僵住了,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慘白如紙,額頭上冷汗簌簌冒出,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
林梓清皺了皺眉,滿臉的無奈與無語,側過身,狠狠瞪向宏烏蘭,提高聲調斥道:“宏烏蘭,我知道你見錢眼開,可凡事總得有個底線吧!這種傷天害理、腌臜混賬的财,你也惦記?”
說着,他輕輕拍了拍毛飛飛的肩膀,以示安撫,又扭頭看向宏烏蘭:“你瞧瞧,把這孩子吓成什麼樣了,魂都快丢了,這會兒看着跟個小鬼似的,你也适可而止”
宏烏蘭下巴一擡,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嘴角扯出一抹頑劣又嚣張的笑,眼裡透着不羁,大聲囔囔道:“怕?我宏烏蘭向來是刀山火海橫着走的主兒,手上早就沾滿了血,背負的人命數都數不過來,還會怕再多這麼一樁?少在這兒跟我講大道理”
林梓清滿心無奈,翻了個白眼,徹底不想再跟宏烏蘭掰扯,直接把人晾在一旁,當他不存在似的。
轉而面向毛飛飛,臉上陰霾一掃而空,眉眼彎彎,嘴角噙着一抹溫柔笑意,輕聲說道:“别聽他胡言亂語,那人一貫渾得沒邊,口無遮攔的,你就當耳旁風,别往心裡去”
說着,還伸手輕拍了拍毛飛飛的肩頭,給他吃下定心丸:“放心,今晚你踏實睡一覺,明天天一亮,我親自送你離開這是非之地”
毛飛飛聽了林梓清的話,眼中閃過一絲希望,但他内心也不敢全然相信面前這個人,忙不疊地點頭:“這位大哥,謝謝你,這份恩情我記下了,往後一定報答”
林梓清嘴角噙着一抹溫潤笑意,視線輕柔地落在毛飛飛身上,擡手緩緩落在他頭頂,掌心溫熱,動作輕柔又自然,輕聲說道:“不用謝,這本來就是宏烏蘭的錯,是我應該做的”
毛飛飛沒料到這突如其來的親昵,身子微微一僵,眼中閃過一絲無措,愣在原地,腦袋上還殘留着林梓清掌心的溫度。
林梓清旋即收回手,面上笑意淡去,轉頭看向宏烏蘭,眉頭輕蹙,語氣不容置疑:“話已至此,沒别的事了,你現在可以走了”
宏烏蘭“唰”地一下抽出腰間匕首,大拇指輕輕摩挲着刀刃,那寒光在指尖跳躍,他卻渾不在意,反倒玩得興起。
擡眼間,嘴角高高揚起一抹張揚肆意的笑,沖着林梓清挑了挑眉毛,陰陽怪氣地說道:“我說老林呐,你可别被這小美人迷了心智,見色忘友的事兒咱可幹不得,你一門心思護着他,倒把我晾一邊了,我今晚睡哪兒啊?瞅瞅這地兒,統共就兩個房間,難不成要我睡大街去?”
林梓清聽了這話,忍無可忍地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眼裡盡是嫌棄。
轉瞬間,又看向毛飛飛,嘴角上揚,擠出個安撫的笑容,緊接着身形一轉,大步跨到宏烏蘭身前,雙手使力,連推帶搡把人往外攆。
“走走走,哪兒涼快哪兒待着去”林梓清邊推邊嘟囔,将宏烏蘭徹底推出小屋。
“砰”的一聲關上房門:“随你睡哪,别來煩我就行!”說完,頭也不回地朝另一間小屋走去。
宏烏蘭站穩腳跟,撣了撣衣角,絲毫沒惱,反倒盯着毛飛飛所在的房門,舌尖抵着腮幫子,緩緩勾起一抹壞笑,拉長音調嘀咕道:“睡哪都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