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蕭九仍不屈服,敵将又命人拿來了燒紅的烙鐵。烙鐵靠近蕭九的身體時,空氣都仿佛被灼燒得扭曲,蕭九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眼神中卻依舊透着倔強與堅韌,死死盯着那烙鐵,不閃不避。
當烙鐵觸碰到他的皮膚,發出“滋滋”的聲響,燒焦的氣味彌漫開來,蕭九痛得渾身顫抖,卻隻是在喉嚨裡發出低低的悶哼。
接着,敵兵又用上了夾棍,夾住蕭九的手指,随着行刑者逐漸用力,蕭九的指關節被擠壓得咯咯作響,指甲也開始滲出血絲,可他的目光始終堅定,未曾有一絲動搖,心中默默念着:絕不能連累大家,一定要撐住……
毛飛飛心焦如焚地随闫嶼赫一路疾行,直至踏入那陰森濕冷的牢房之地。四周昏暗不明,隐隐傳來犯人們此起彼伏的凄慘叫聲,聲聲入耳,令毛飛飛不禁寒毛直豎。
他的身體本能地瑟縮了一下,腳步慌亂地躲至闫嶼赫的身後,仿佛那裡是唯一的避風港。
闫嶼赫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懼意,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似有若無的淺笑,旋即伸出手,有力地握住毛飛飛的手,沉聲道:“别怕,朕在,沒人敢碰你”
那低沉而堅定的嗓音,如同洪鐘般在毛飛飛耳邊回響,讓他原本慌亂的心緒稍稍安定了些許,盡管那親密的舉動仍使他感到有些不自在。
不多時,二人來到了關押蕭九的牢房前。眼前的景象讓毛飛飛瞬間如遭雷擊,整個人呆立在原地。
隻見蕭九被繩索緊緊縛于刑架之上,身形孱弱卻又透着一股倔強,敵兵們手持各類刑具,正滿臉猙獰地對他施刑,每一下都好似重重地落在毛飛飛的心上。
毛飛飛的雙眼瞬間瞪大,眸中滿是驚惶與憤怒,不假思索地便要沖上前去制止這殘忍的行徑。
然而,闫嶼赫卻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毛飛飛,神色鎮定地說道:“讓朕來”
闫嶼赫說罷,穩步向前,周身散發着一種讓人膽寒的威嚴氣息。
那些正在行刑的敵兵察覺到身後的動靜,剛一回頭,便被闫嶼赫眼中的冷厲所震懾,不自覺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臉上露出驚恐與敬畏交織的神情,紛紛單膝跪地,低下頭去,不敢直視這位宏義國的帝王。
闫嶼赫目光冰冷地掃過這些敵兵,薄唇輕啟:“你們主子好生厲害,沒經過朕的允許,在朕的牢房裡對一個孩子用刑,也不怕弄髒了朕的牢房”聲音不大,卻猶如重錘般砸在每個人的心上,讓他們的身體禁不住微微顫抖。
敵将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強撐着鎮定抱拳說道:“陛下恕罪!小的們隻是奉命行事,想從這孩子口中撬出些有用的情報,未曾想會驚擾到陛下,還望陛下贖罪!”
說罷,他的頭埋得更低,眼神中滿是惶恐與不安,餘光卻偷瞄着闫嶼赫的神色,試圖從這位帝王的臉上找到一絲寬容的迹象。
闫嶼赫冷哼一聲,眼中的寒意更甚:“奉命?奉誰的命?這宏義國的地界,何時輪到他人指手畫腳!”
他一步一步緩緩走向敵将,每一步都似踏在衆人的心尖上,使得周圍的空氣愈發壓抑沉悶:“今日這事兒,若是不給朕一個滿意的交代,你們就準備拿命來填吧”
敵将身子一軟,幾乎癱倒在地,連忙磕頭如搗蒜:“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小的這就去請示主子,定會給陛下一個妥善的答複”他深知眼前這位帝王的手段,不敢再有絲毫的怠慢與拖延,隻想盡快從這如地獄般的場景中脫身,保住自己的小命。
蕭九艱難地撐開沉重的眼皮,意識在混沌中逐漸回籠,眼前的景象慢慢清晰起來。
當他的目光觸及到毛飛飛的身影時,黯淡的眼眸中驟然閃過一絲光亮,幹裂的嘴角微微上揚,拼盡全身力氣扯出一抹虛弱卻欣慰的笑容,氣若遊絲地喚道:“飛哥……”那聲音沙啞而微弱,仿佛随時都會消散在這冰冷潮濕的空氣中。
毛飛飛瞧着蕭九這般凄慘的模樣,心好似被無數細密的針深深刺入一樣疼,他不假思索地擡腿就要沖向蕭九,解救他于這痛苦的折磨之中。
然而,就在他邁出腳步的瞬間,一雙寬厚有力的大手猛地搭在了他的肩頭,猶如鐵鉗一般緊緊鉗住,讓他動彈不得。
刹那間,一股強烈的壓迫感從身後洶湧襲來,仿佛洶湧的潮水将他徹底淹沒,毛飛飛頓感呼吸一滞,心底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與恐懼,一種緻命的危險氣息緊緊纏繞着他,好似下一秒,那隐藏在身後的力量就會毫不留情地将他吞噬。
陰冷的男聲幽幽響起:“陛下,此番實乃臣下管教無方,緻使這些蠢貨冒犯了聖威,臣即刻便将他們拖去剝皮喂狗,以儆效尤,臣之所以擒下此人,全然是為了我們兩國的千秋大業。若能從他口中撬出機密,于陛下與微臣而言,皆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闫嶼赫神色未動,狹長的雙眸微微眯起,眼神中透着讓人難以捉摸的深邃,冷冷地說道:“哼,你這張翎矢嵘盛國太子倒是會巧言令色,不過,朕的地界,豈容你随意撒野?”
說罷,他輕輕甩了甩衣袖,負手而立,整個人散發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張翎矢聞言,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愠怒,但瞬間又恢複了那副恭敬謙卑的模樣,再次抱拳躬身說道:“陛下息怒,微臣絕無撒野之心,隻是這蕭九身為珩玉國的重要人物,知曉諸多軍事機密,若能為我兩國所用,必能在這亂世之中占得先機,成就不世之功業,微臣一心隻為陛下的宏圖霸業着想,萬望陛下能網開一面,準予微臣繼續審問”
闫嶼赫冷哼一聲,目光如炬地直視着張翎矢,緩緩開口道:“朕的江山,自會憑朕的謀略與鐵騎去守護,豈會倚靠一個黃毛小兒的隻言片語,再者,朕與你嵘盛國雖有合作,但也輪不到你來插手朕的決策,這孩子你給不給”
張翎矢心中一緊,臉上卻仍強撐着笑意,也不像剛剛如此謙卑:“陛下,這孩子可是關鍵人物,若輕易放走,恐怕日後再難尋得如此良機獲取情報,如果因您的私心而誤了兩國的大事……可不太好吧”
闫嶼赫眼神瞬間淩厲如鷹,身上的威壓陡然攀升,仿佛周遭的空氣都為之凍結。他冷冷地看着張翎矢,一字一頓道:“你這是在威脅朕?”
張翎矢隻覺一股寒意從脊梁升起,但仍咬着牙硬撐,微微揚起下巴道:“微臣不敢,隻是在陳述利弊,陛下身為一國之君,當以大局為重,這蕭九的價值陛下不可小觑,如今放棄,恐怕會錯失掌控全局的良機,微臣也是為陛下和兩國的未來考慮”
闫嶼赫又何嘗不明其中利害?身為一國之君,他肩負着江山社稷的安危,怎會因一個孩子而輕易破壞兩國之間好不容易維系的和平局面?倘若因一時意氣與嵘盛國徹底決裂,緻使國内局勢動蕩,給珩玉國以可乘之機,那後果将不堪設想,即便他向來以暴君之名示人,卻也絕不願因一人之故而将整個國家拖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想到這,闫嶼赫強壓下心頭的怒火,面色陰沉如水,猛地甩動衣袖,帶着一身的凜冽寒氣轉身快步離去。
臨行前,他冷冷抛下一句:“你若有膽再對那孩子動分毫,朕定叫你有來無回,死無全屍”那聲音猶如冰刀,在寂靜的牢房中劃過,深深刺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讓人心驚膽寒,無人敢再多言半句。
毛飛飛見闫嶼赫離開,他不指望一個國家的帝王去幫自己這個沒有任何用處的普通人,他的目光深深地落在傷痕累累的蕭九身上,蕭九即便身處劇痛之中,仍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嘴唇微微顫動,用口型無聲地傳遞着:“我會等你回來找我……”
毛飛飛心中滿是不甘,雙手緊緊握拳,指甲幾近嵌入掌心。
他猛地轉身,快步離去,不敢再多看一眼,生怕自己會忍不住當場崩潰。心中暗自發誓:小九,我一定會帶你回去找他們,帶你回家。
毛飛飛默默地跟随着闫嶼赫回到那奢華的寝宮,一路上,兩人皆無言,唯有沉重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回廊中回響,仿佛在訴說着各自心底的無奈與思量。
踏入寝宮,闫嶼赫緩緩走向桌案,身姿略顯疲憊地坐下,随後擡起頭,目光複雜地凝視着毛飛飛,良久,才開口打破沉默:“朕……不是不想幫你,隻是這關乎國家大事,朕不能一個孩子……”
毛飛飛亦是沉默不語,片刻後,他臉上忽地擠出一抹讨好的笑容,随即快步走到闫嶼赫身側,蹲下身子,極為殷勤地為其捶起腿來,口中輕聲說道:“我明白,小的不敢奢求陛下幫忙,畢竟您是一國之主,隻是您之前說,您幫不到小的,但可以給我一些權力,找人幫我,那話還當真嗎?”
闫嶼赫被毛飛飛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一怔,回神後,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寵溺,他伸出手,輕柔地撫摸着毛飛飛的頭頂,微笑着應道:“自然作數,朕金口玉言,豈會反悔”
毛飛飛眼睛亮晶晶的笑着湊近闫嶼赫他欣喜地湊近闫嶼赫,剛欲開口,卻見闫嶼赫輕輕拍了拍手,清脆的掌聲在靜谧的寝宮中回蕩。
毛飛飛滿心疑惑,下意識地轉過頭向後望去,隻見宏烏蘭手持匕首,從陰影中緩緩走出。
毛飛飛頓時呆立在原地,臉上寫滿了震驚與難以置信,他的目光在闫嶼赫與宏烏蘭之間來回遊移,嗫嚅着:“你……你們……”
宏烏蘭嘴角上揚,露出一抹不羁的笑容,手中的匕首在指尖靈活地翻轉着,他一邊朝着毛飛飛踱步而來,一邊調侃道:“喲,小美人,咱們又見面了”
毛飛飛驚恐地連忙起身,連退數步,眼神中滿是戒備。
闫嶼赫見此情形,卻并未感到意外,他轉過頭,神色冷峻地看着宏烏蘭,沉聲道:“你清楚該怎麼做吧”
宏烏蘭挑了挑眉,伸出手,語氣輕佻地說道:“加班啊,錢做加倍”
闫嶼赫二話不說,拿出一錠金子扔給宏烏蘭,毛飛飛的目光瞬間被那錠金子吸引,眼睛瞪得溜圓,仿佛那金子散發着無盡的魔力,讓他一時間竟有些移不開眼,甚至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宏烏蘭接過金子,放在嘴邊咬了一口,确認無誤後,滿意地看向毛飛飛,笑道:“别這反應,我可是一直都在給他打工的,所以現在小美人打算讓我做什麼?”
毛飛飛雖然不知道這兩人是什麼關系,但現在主要目的就是先把蕭九救出來,他也顧不上想這麼多了。
毛飛飛猶豫了一下,目光堅定地看着宏烏蘭,思索片刻後說道:“我想麻煩你告訴他們,我很好,很安全,并找到了小九,但請不要告訴他們小九受了傷,以玉将軍的脾氣,我怕他一時沖動但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那種”
宏烏蘭輕笑一聲,用衣袖随意地擦拭着金元寶,問道:“嗯哼,不讓他們來救你們嗎?”
毛飛飛抿緊嘴唇,微微點頭道:“不用,你隻需告訴他們我們很好,會回去的,畢竟這件事太危險了,我也不能讓他們來”
宏烏蘭再次挑了挑眉,将金元寶收入懷中,調侃道:“這麼大放啊,小美人你不是最怕死了嗎?你一個人去救可很不安全呐,那皇帝也幫不了你什麼”
毛飛飛沉默片刻,臉上重新堆起讨好的笑容,湊近宏烏蘭說道:“嘿嘿,宏大爺,您既然收了陛下的錢,總得物有所值吧,也不能光報個信啊,也要做個實事,幫忙呀”
宏烏蘭輕笑一聲,伸手攬住毛飛飛的腰,眼神中滿是戲谑,闫嶼赫見狀,眼神瞬間變得陰沉,目光中隐隐透着一絲不悅。
宏烏蘭卻仿若未覺,湊近毛飛飛的臉,調笑道:“那好啊,小美人這麼信我,那我必要做好”
毛飛飛頓時僵住,臉上的笑容變得極為勉強。闫嶼赫猛地起身,一把将宏烏蘭拉開,将毛飛飛護在身後,冷冷道:“行了,别廢話,趕緊滾”
宏烏蘭聳了聳肩,轉身離去。闫嶼赫這才轉過身,眼神中滿是關切,他伸出手,輕輕為毛飛飛整理着略顯淩亂的頭發,問道:“朕也幫不了你什麼,你真的一個人可以嗎?”
毛飛飛擡頭看着闫嶼赫,心中快速權衡着利弊,片刻後,臉上再次露出讨好的笑容,說道:“陛下,小的還真有一事相求”
闫嶼赫微微挑眉,好奇道:“說來聽聽”
毛飛飛笑着說道:“陛下隻需幫小的遮掩一下行蹤,避免引起他人注意即可,陛下身為一國之君,若是為了小的之事大動幹戈,嵘盛國那邊必定有所察覺,小的實在不願因自己之事,挑起兩國紛争,讓無辜百姓陷入戰火之中”
闫嶼赫聞言,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贊歎道:“你這小子,心思倒是細膩周全,那朕就幫你掩人耳目”
毛飛飛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道:“還好,我就是不想把小事鬧太大,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決就好了”
闫嶼赫笑着再次伸手摸了摸毛飛飛的頭,溫柔地說道:“那朕先去處理些政務,晚些時候讓宮女将晚膳送過來,你也莫要太過勞累,一切小心”
說完,闫嶼赫轉身緩緩離去,毛飛飛望着闫嶼赫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他深知在這宮廷之中,人心難測,除了自己,無人可真正信賴。
雖說闫嶼赫看似願意相助,但他又怎能輕易将希望寄托于他人,所以對不住了闫嶼赫,我不能信你,不能讓小九等太久,更不能讓本就岌岌可危的珩玉國更加雪上加霜。
闫嶼赫穩步踏出寝宮,那扇厚重的門在他身後緩緩合攏,發出沉悶的聲響。
刹那間,他臉上原本溫和的笑容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意味深長、讓人捉摸不透的幽深笑意,他的眼眸中閃爍着複雜的光芒,仿佛隐藏着無數深邃的心思。
闫嶼赫輕聲呢喃,聲音在空曠的回廊中幽幽回蕩:“毛飛飛啊毛飛飛”
他微微仰頭,目光透過宮殿的飛檐,似乎望向無盡的遠方:“你這隻誤闖進宮闱的小獸,還出乎朕的意料,先前竟敢膽大包天地殺了朕的忠犬黃忠仁,哼,倒是有些膽量,不過,你也成功地引起了朕的興趣,朕倒要看看,接下來你這小鬼還能折騰出什麼新鮮有趣的花樣來,朕會一直盯着你,看你如何在這步步驚心的棋局中落子,可千萬别讓朕失望啊……”
此時,宏烏蘭鬼魅般現身,慵懶地斜倚在一旁的立柱前,他手中漫不經心地把玩着一把鋒利的匕首,嘴角上揚,勾勒出一抹肆意張揚的笑容,那笑容中似乎藏着無盡的狡黠與戲谑。
闫嶼赫擡眸瞥見宏烏蘭,面色瞬間陰沉下來,眸中閃過一絲不悅,冷冷地開口道:“你怎麼還不走”
宏烏蘭仿若未聞闫嶼赫話語中的冷意,眼神專注地盯着手中的匕首,口中卻悠悠說道:“喲,瞧你這急性子,幹嘛這麼急着趕我走啊,我可得留下來保護小美人”
闫嶼赫聽其言,心中一凜,像是想到了什麼,眉頭緊緊皺成一個“川”字,寒聲質問道:“你在回來之前就已經把毛飛飛的行蹤告訴那些人了?”
宏烏蘭嘴角微微上揚,挑起一邊的眉毛,肩膀輕聳,以一種毫不在意的姿态承認道:“對啊,我可不忍心小美人在你這裡受苦啊”
闫嶼赫頓時怒不可遏,雙手猛地握拳,由于用力過度,手上的青筋條條綻出,他向前跨出一步:“宏烏蘭,你就不信朕殺了你嗎?”
宏烏蘭卻隻是輕笑一聲,那笑聲在這寂靜的空間裡顯得格外刺耳,他緩緩轉身,邁着優雅的步伐向外走去,同時随意地擺了擺手,那姿态仿佛在向闫嶼赫宣告他的無畏,口中輕飄飄地說道:“怕你的話,我就不會這樣做了”
闫嶼赫望着宏烏蘭離去的背影,氣得臉色鐵青,額頭上的青筋暴起如蚯蚓蜿蜒,眼神中透露出的冷冽寒意仿佛能将周圍的空氣凍結,他在心中惡狠狠地發誓:宏烏蘭,你這不知死活的東西,要不是見你有用,遲早有一天,朕定會讓你嘗遍這世間所有的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