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廢話,老子讓你去當叫花子!”
沈宗怒罵,他可是挨了林翠華一通說教,才讓她把飯做出來,心裡正煩得很。
女人果然都是麻煩東西,林翠華也不例外,優柔寡斷,就知道妨害他成大事。
他暗罵着,看沈昭甯更加不順眼,不耐煩地催促:“趕緊吃!”
“你不把手解開,我怎麼吃?”沈昭甯也不客氣,歪着腦袋等他伺候。
沈宗卻警惕,“别想耍花招,趴着吃。”
他可不會忘記爹的下場,這死妮子多的是鬼主意。
“呵,看來你也不過如此,”沈昭甯冷笑着,故意激怒他,“連我都怕,草包。”
她一向堅信,沒腦子的父親生不出有腦子的兒子。沈四是什麼樣,沈宗就是什麼樣。他們都一樣的自大,一樣的愚蠢,一樣的沒本事。踩着女人的血肉往上爬,卻永遠不肯承認自己比女人差。
就像現在,沈宗幾乎是瞬間便冷了臉色,漲紅着臉像一隻炸毛的公雞。
他揮起拳頭發洩自己的不滿,卻又如她所料地解開了繩索,“吃,剩一口老子就扇你一巴掌!”
他已暴躁到極點,再刺激下去怕是會适得其反。
沈昭甯見好就收,忍着痛端坐起,慢條斯理用起算不得美味的飯食。
在此之後,一日三餐,一葷一素一湯一食,頓頓不少,樣樣不落,若不是尚為人質,她倒還真能勉強品出幾分安逸。
魏時曦卻不好過,自沈昭甯失蹤後,她滴水未沾,沒日沒夜地在京城四處跑。手下人查到的線索微乎其微,若不是有燕帝盯着,她真想把地上的石磚都掘起來看一遍。
“殿下,您都好幾日沒合眼了,這樣下去身體吃不消啊,”黎青看不下去,低聲勸告,“先回去歇歇吧。”
“不用。”魏時曦沒精力多費口舌,拍了拍袖擺的塵灰,馬不停蹄跑進另一條巷子。
京城就這麼大,她一寸一寸地翻,就不信找不着人。
她正埋頭找着,擡眼便見一個侍衛迎面跑來,“殿下,屬下們找到了一個更夫,說是在案發當夜曾見過沈姑娘。”
“帶路。”
她當即去見。那更夫須發皆已花白,本本分分打了一輩子更,從沒見過什麼大人物。此番若不是孫女害病,他怕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來領那幾兩賞錢。
他緊攥着手掌,雙腿止不住地哆嗦,見那氣度不凡的貴人朝自己走來,腿一軟就要跪下,幸而被侍衛架着才不至于鬧笑話。
魏時曦見其尚算憨厚,便不多作為難,隻利誘道:“将當夜你所看到的一五一十說出來,本殿會保你及你的家人往後衣食無憂。”
“哎哎,”更夫忙不疊點頭,“小人當夜戌時路過朱雀街,沒走幾步就聽着不遠處噼裡啪啦一陣響,跑過去一看就瞅見街邊一輛馬車摔得稀巴爛,一個人好像拖着一個姑娘,往……往西邊去了。”
“當時為何不報官!”魏時曦忍不住呵斥。
那更夫吓得一個激靈,慌忙跪地求饒:“大人饒命!小人……小人實在是不敢……”
“起來,”魏時曦煩躁地閉了閉眼,繼續追問,“可看清賊人長相了?”
那更夫更顫巍巍搖了搖頭,“當時天黑……小人沒看見,隻知道高高瘦瘦的,看身量應該是個小子,年紀……估摸着也不大。其餘的……小人是真不知道……”
“帶他下去領賞錢。”魏時曦不再多聽,在更夫的千恩萬謝裡轉身離開。
不算沒收獲,西邊……男子!不知怎的,她腦海中隐隐約約浮現出一個人影,卻又不真切。來不及多想,她當即下令:“往西邊找,挨家挨戶給我搜。”
城西所居大多都是在京都謀生的商戶,常年定居京都,就算有随商隊遠行的,家中也有下人留守,戶籍皆在官府登記在冊,誰有問題,一查便知。
隻是此地魚龍混雜,免不了有偷奸耍滑之人,查起來怕是會引起不少糾紛。劫走沈昭甯的人若藏身于此,便是鑽了這個空子。
魏時曦帶着人一直找到天黑,才終于找到一處嫌疑最大的宅子,甚至不能算宅子,隻能說是幾道爛圍牆圍出的一塊破地,院裡的雜草都有半人高。
黎青一邊給魏時曦開路,一邊恭敬回禀:“宅子的主人原本是個富商,在早些年戰亂的時候賠得血本無歸,便舉家逃到了南邊。宅子就此荒廢,風吹日曬的又塌了不少,平日幾乎沒什麼人來,戶部的人也沒注意——”
魏時曦忽地擡手止住她,蹲下申向前一指,“沒人來,那這是什麼?”
黎青擡眼望去,隻見面前的荒草叢裡赫然躺着一條人為踩出來的窄路,彎彎曲曲,延伸往一個角落。
她登時大驚,“屬下這就去查。”
窄路的盡頭是一個地窖,在地面看沒什麼稀奇,内裡卻别有洞天——竟是一條地道!
一行人沿着地道向前,再走出來已身處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