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亂時,不少人家會挖地道逃難,”黎青環顧四周勉強辨了辨方向,“殿下,我們此時應該在南郊。”
竟是走地道出城了,難怪她找破了天也找不到。
好生狡猾啊。
魏時曦暗罵着,眸光寸寸成冰,“富商會逃難,那賊人可不會,他必有落腳之處,去附近的村子裡搜。”
“殿下……”黎青卻面露為難,“南郊的村莊大大小小有數十個,就憑我們這些人,無異于大海撈針呀。”
“那是人,不是針,針不會留下痕迹,可人會。”魏時曦語氣不容置疑。
她話音剛落,便見遠處一人策馬而來,那是在城内搜尋的侍衛。
侍衛見到魏時曦,忙翻身下馬,小跑着遞上一張畫像,“殿下,最近買過爆竹的人皆已查清,唯有此人不知所蹤,這是據夥計口供畫出的畫像。”
魏時曦接過一看,隻見畫像上那人遮着頭,蒙着面,整張臉隻露出一雙眼睛。
可那雙眼睛,和沈昭甯如出一轍的眼睛,她一眼便能認出來。
眼睛一樣……男子……劫走沈昭甯……
是至今沒露過面的沈宗!
她當初接到沈宗畫像時還心覺好笑,這麼一張醜臉搭上一雙水靈靈的眼睛,不知道是屎盆子鑲金邊,還是醜上加醜。
可如今,她第一次為自己曾經所懊悔的事慶幸。
手掌不自覺攥緊,平整的畫像在手心揉成一團,她狠狠往地上一砸,冷聲下令:“方圓十裡,拿着沈宗的畫像去村子裡問。”
侍衛們得令,瞬間四散而去。
與此同時,另一邊,沈昭甯和沈宗熬了好幾天,耐心近乎耗盡。
沈宗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耐得住性子,再這樣下去,保不齊會出岔子。
不能再拖了,她得自己想辦法。今日的晚膳還沒送來,沈宗估計又是吃酒去了,酒色亂人心,今夜或許是個時機。
她已經摸清這間屋子的情況,正門和前窗雖然都被鎖死,但高處的側窗卻沒上鎖。
牆角倒着一個大甕,四面還散着一些柴火,她堆起來站上去,足以夠到窗。隻要解了手腳,便能跑出這間屋子,跑出屋子何愁不能逃出院子。
隻要,把沈宗支出去,支遠些。
她正想着,便聽得院門砰的一聲被踢開,忙挪到門邊,順着門縫往外望,隻見沈宗罵罵咧咧地進了院,走進隔壁的屋子。
那大概是廚房,往日,他都會于此為她準備飯食。
沈昭甯悄悄挪回原處,在心裡估計着時辰,忽聽得隔壁一陣摔摔打打——沈宗不知道在發什麼瘋。
遲了好一會兒,沈宗才把飯端來,卻不給她解綁,隻大馬金刀往那兒一坐。
“怎麼?我現在連飯都吃不得了?”沈昭甯嗤笑,“我勸你還是早點跑吧,公主殿下的神通大着呢,這會兒怕是正在來抓你的路上呢。”
“讓她來,老子連你連她一塊兒收拾!”
沈宗吃了酒,說起話來也不着邊際,卻又忍不住在心裡犯嘀咕,都這麼些天了,他一點風聲都沒摸着,該不會沈招娣根本沒那麼金貴,又或者天家真來抓他了?
他越想越暈,也越想越後怕。他本就是铤而走險做這種事,能有幾分膽氣?如今一喝酒,窩囊勁兒反而全被激出來了。
不對,一個女人有什麼可怕的。
他一跺腳,噌地站起,把飯往沈昭甯面前一撂,耷拉着一張臉催促:“趕緊吃,吃完給你的姘頭寫信,寫得漂亮點。”
沈昭甯伸手,下巴朝腕上的緊綁的繩索擡了擡。
沈宗卻不管,抱着手臂居高臨下睨着她,像是要看好戲,“就這樣吃,像狗一樣,趴着吃。”
他這幾日可一直受這個賤人的氣,今日定要一齊讨回來。
沈昭甯神色猛地一冷,暗暗在心裡罵了一聲,彎腰,擡手,一把摔了飯食,碗盤稀碎。
“頓頓都是這些破東西,我嘴巴都要苦死了,我要吃望江樓的三杯雞!你現在就去買,買不到休想讓我寫一個字!”
她仰着臉不甘示弱地瞪着沈宗,将刁鑽演到極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