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怎麼回事啊？林知瑜，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扭扭捏捏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幹就完啦，嘿嘿。”褚玖走來，看她呆呆傻傻的樣子，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腦袋，爽朗地笑着。

“于浮不是說了嗎？堅守自己的本心，你是不是也被幻境的情緒影響了？别糾結啊，勇敢無畏才是林知瑜啊。”褚玖此刻完全恢複了過來，安慰起林知瑜來。

林知瑜低頭，幻境的确多多少少影響到了她，從剛才起，憤懑、不安就一直占據着主導，壓抑得難以呼吸。

林知瑜平複了一下心情，閃亮的目光望向褚玖。“嗯，謝謝你，我知道了。”

褚玖眼眸彎着，嘴大大咧開，标志性的虎牙大大方方地展示出來。

沒有繼續多說，林知瑜和褚玖對視一眼，下一秒，褚玖就背着林知瑜飛往湖邊。

和想象中的差不多，蜃澤被單方面碾壓，即使身體透明，身上的鮮血依舊是赤紅可怖，他劇烈喘息着，已然是強弩之弓。

“于浮！”林知瑜出聲喊道。

二人齊齊望來，皆是不可置信。

“你來幹什麼？！”蜃澤有些嘔心，原本他都做好引爆妖丹同歸于盡了，他們還來幹什麼？不怕被波及到嗎？

于浮眯了眯眼，雖然蜃澤實力不高，但全力以赴起來還是有點麻煩，若是捉了他們來威脅他，倒可以不費力将他們都捉拿歸案。

趁蜃澤還在喘息愣神之際，于浮已經抽身向岸邊的他們飛身而去。

褚玖将林知瑜放到一邊，喚刀抵擋于浮。

“于浮，□□族做錯了什麼，非要你這麼趕盡殺絕？”褚玖透過相抵的刀尖，望着于浮的眼睛。

“罪行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你們自己清楚。”于浮同意回望過去，隻是眉頭緊鎖，力氣早已消耗了不少。

“那你親眼見過嗎？”

“什麼？”

于浮一時洩力，被褚玖擊退，後面蜃澤也反應過來，加入包圍于浮的鬥争。

“就是！你們這群捉妖師天天自诩正義凜然，結果是非對錯也弄不分明。我們老老實實在沼地修煉，提升傳世器法，礙着你們什麼了？”蜃澤越說越氣憤，也許是有了幫手，底氣也足了，昂揚的鬥志又重新燃燒起來。

于浮的心有些控制不住地搖擺起來，但此時此刻他來不及多想，隻能專心應對他們的攻勢。

“小心！”林知瑜見他們一見面就打了起來，褚玖還幫助的是蜃澤，一時有些摸不清頭腦，這一聲也不知是對誰喊的。

下一秒，看到于浮被傷，她不可避免揪心起來，欲上前一步出聲制止他們，卻在腳落地的那一瞬間，腦海裡突然湧入了許多畫面。

她呆愣在原地。

驚愕地張着嘴巴。

“于浮！你的同伴，殺了我的全族！”

于浮被這話吓到，忘記了揮劍，眼睛無意識瞪到最大。

瞪圓的眼睛裡，原本隻是濃稠的黑色，但是漸漸染上了血色的影子，藏納了森白的屍骨，紅與黑在眼眸裡暈染，竟生出了晶瑩的淚珠。

“這是，怎麼回事？”

眼前，黑色的沼地被血液浸濕，潮濕的岸邊躺滿了骸骨屍體，有的瞪圓了眼睛，死不瞑目；有的抱緊孩子，妄圖用弱小的身軀換得他的一線生機，無果；有的血色遍染，看不清原來的面容……

黑的，紅的，白的，混雜在一起。漸漸的，這裡隻見紅色，隻聞血腥。

于浮的肩膀微微顫抖，他看見眼前此景，也有些不知所措。

“發生什麼事了？”

林知瑜死死地咬着牙關，她的雙手抱緊自己，抓住自己的胳膊，不讓心中濃烈的恨意流溢出來，淚水卻波濤洶湧、連綿不斷。

“知瑜，你不是他，不要被他影響了。”褚玖看到了林知瑜的不對勁，上前抱住了她，捂住她的眼睛，将她的腦袋抵在自己的肩膀，細細安撫。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林知瑜斷斷續續地說，帶着濃濃的哭腔。強烈的恨意殺意快要将她淹沒，她被這股情緒主導着，一時分不清自己是誰。

“是，在和他一開始搏鬥的時候，那股記憶便湧入了。”褚玖承認，大掌溫柔地拍撫。

林知瑜不說了，她的大腦一陣陣發暈，腦海裡全是血光沖天。

紅色，紅色，紅色的河流，紅色的身體。

白色，白色，白色的屍骨，白色的，兇手。

就在剛剛林知瑜想要提醒于浮、為他揪心時，腦海裡不可遏止地湧入那些記憶——□□一族被捉妖師無情屠殺的畫面。

慘烈的尖叫伴随着刀劍割開身體的畫面直鋪眼前。

“□□族長呢？”林知瑜宣洩了一會兒，讓那些情緒随着眼淚流淌出去一些，稍稍緩了過來。

說什麼來什麼。

“喲，師兄，還真将他們捉回來了啊。”不着調的得意笑聲傳來，衆人聞聲回頭，皆倒吸一口涼氣。

百承得意洋洋地邁着大步，白色衣襟被血色浸染，早已成了一件血衣，而他的手裡正提着一樣東西。

一個怒目圓睜，白發蒼蒼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