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添聞言,身體猛地僵住了,對面的張乾貴卻仍然是淺笑吟吟地看着他,說道:“但凡是像你這般的,總還是有些頭腦和手段的,他給了你這個東西,說明還是足夠相信你。”
清添将腰間的符節取下,這是那個人最高權力的證明,能夠窺探一二的也大多數是軍中的中上層将軍,但他是怎麼知道的?
“我跟他們鬥了十幾年了,怎麼會不知道這個。”張乾貴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有些意味不明地看着清添。
床上的梁淮言似乎有轉醒的趨勢,張乾貴站起身,拍了拍清添的肩膀,說道:“你若是到了這個位置,端倪自然也能看出來一些,無非就是看你的選擇了。”
清添卻反問道:“您覺得應該怎麼選?”
張乾貴倚在窗邊,看着院落裡的雪景說道:“我這把年紀了,怎麼能替你們做決定呢?”
清添直視着他說道:“您雖然不能替我做選擇,但梁淮言的命運您總還得思慮一二吧。”
張乾貴輕歎一聲,沒有回答,又或許是無法回答,他給梁淮言掖了掖被角,推開門走了。
屋内的火盆熊熊燃燒,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
清添看着床上的梁淮言,其實他們的關系并沒有一個好開始,他像是一隻無家可歸的棄犬,恰好遇到了可憐他的梁淮言。他其實并不喜歡這種被動的狀态,所以一直很抵觸對方。
但是好像不知道什麼時候,他逐漸了解了對方的許多小事,在有意無意間記了下來,開始自然地轉換自己的身份,認為他是弱勢一方。他們兩人在骨子裡其實沒什麼不同,都有一股救世主心理,不願所見之人受傷,但也不想做被憐憫的人,這樣相互糾纏拉扯,或許最後是一并墜入深淵。
梁淮言在床上緩緩睜開眼,四肢冰冷得仿佛沒有知覺,他想到昏迷之前的事,頓時覺得氣不打一處來,那個清添不知道抽了什麼風,一劍捅了過來,他還沒反應過來,就暈過去,若是此後再見到他,定要将他大卸八塊。
他強撐着緩緩坐起身,屋内的火盆燒得正旺,但或許是因為自己剛失了血,身子怎麼也暖不起來。
他環顧四周,卻看見正坐在角落裡假寐的清添,他看到自己醒來,似乎想起身過來。梁淮言看見他,頓時怒不可遏,随手就把床前的瓷茶碗砸了過去,這一下似乎是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清添躲閃不及,被結結實實砸到了。
“姓清的我欠你的!”梁淮言因為用力過猛,牽引到了傷口,讓他痛得蜷縮在床上。
梁淮言吼得聲嘶力竭,清添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哪裡來的力氣。
“滾!”梁淮言靠在床頭,虛弱地閉上眼說道。
清添說:“你理智一點,不要像個三歲孩童般胡鬧。”
清添其實有些慌了,他不知道該怎樣說出這件事,他仿佛還沒有這個權利,用梁淮言的生死做賭注來逃出生天,無論他多麼巧舌如簧,那一劍刺下之後,無論怎樣都無法給梁淮言一個說法。
清添不說話,屋裡一時便陷入了詭異的沉默,沒有人來率先打破這僵局。
門口忽然傳來異響,拯救了屋内的二人,有人在門外說道:“梁将軍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