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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微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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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奴深深望了他一眼,道:“阿父,讓這方劑郎來說罷。”

衆人目光俱望向老者。那老者也不怯場,朗聲道:“第下,在下是城北安國裡的方劑郎,名喚黃仲益。三日前破曉時分,女郎派人将這木匣送到在下家中,要核驗其中發梳是否有蹊跷。在下不敢怠慢,連夜精研,從發梳中萃取出這瓶藥液。”

他高高舉起手中三寸見長的瓷瓶,接着道:“這藥液苦味獨特,依在下數十年經驗推斷,當含有寒香草的根液。此物京門不多見,但三吳民間常用來煎茶,隻取少許枝葉,便有提神醒腦之功效。而其根莖,效用最深。藥毒者,同根同源。将此物浸潤于發梳,使用時藥液滲透于發膚之間,足令人終日亢奮,永夜難眠,經年日久,則神思勞損,心力交瘁。”

狸奴一把揪起阿嫣,恨恨道:“便是這賤婢,假借為我母親梳妝之便,這兩年來暗中□□,要置我母親于死地!”

成肅猝然一驚,眸中烈焰已成燎原之勢。

阿嫣早已吓得魂不守舍,口中隻求饒:“奴婢願望啊!求女郎開恩!都是朱氏讓奴婢這麼做的,奴婢什麼也不知道!”

朱杳娘面色慘白,咬牙道:“你在說什麼鬼話!休要瘋狗亂咬人!你心思歹毒,與我何幹!”

狸奴隻冷笑一聲,聽得朱杳娘脊背發涼。

“朱杳娘,這當然與你有關,”狸奴緩緩道,“這套連環計,缺了你,哪能唱下去?”

随方劑郎一同進門的壯年男子朝成肅一拜,鄭重開口道:“第下容禀。家父孫敏中,經營城中最大的香鋪。也是三日前黎明,女郎派人送來這一盒香料,令我等辨别其中成分。”

他将懷中香盒轉呈給成肅,道:“初時在下以為這隻是普通的安神香,經家父指點,才辨識出其中含有胡圖子,此物對經脈損傷極重,名為鎮定神思,實則虧空氣血。若是康健之人聞到了,不過甜膩乏力而已,可對于心力憔悴之人,無異于火上澆油,大有殺人于無形之效。”

狸奴冷眼盯着朱杳娘,道:“你三番五次哄騙我母親燃這安神香,原來是一早就包藏禍心,與這賤婢狼狽為奸,一點點折損我母親身子。好歹毒的心!”

朱杳娘争辯道:“妾也是為了夫人着想,不經意之間,哪裡會料到——”

“你還要嘴硬!”狸奴憤然打斷她,“你精通香道,這安神香是你親手調配。當我不知胡圖子是太湖獨有嗎!此物原本就稀少,更不是安神香所必須,你費盡心機弄到手,還敢說是不經意?”

朱杳娘像被人掐住了喉嚨,驚懼之下已說不出一句話。三娘被驚得大哭起來,孤零零的哭聲在堂中回蕩。

溫氏見這般情态,隻撫着胸口喘氣,半信半疑道:“朱娘,這是真的嗎?”

朱杳娘癱倒在地,聞言連忙向溫氏匍匐:“妾冤枉,妾冤枉!妾在太夫人身邊那麼久,太夫人還不相信妾嗎!”

“祖母休要再被她蒙騙!”狸奴含憤直視着溫氏,“當初二娘百日宴時,朱氏便使出陰險手段陷害霜娘,祖母難道忘了嗎!”

溫氏面色稍有些遲疑:“當初不過是你的推測,如何便牽扯到——”

“祖母!”狸奴毫不客氣打斷她,“她一介賤妾,難不成我竟會折損禦賜如意和貼身婢女,硬要誣陷她不成?”

她向屋外高喊道:“櫻娘,你自與太夫人申辯!”

堂門再次輕啟,櫻娘靜默無言地垂首上前,向溫氏深深一拜,道:“太夫人,奴婢有罪,但良知未泯。今番便是折了這條命,也要讓府上知道朱氏的為人!”

溫氏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說什麼。

櫻娘接着道:“霜娘子姿容絕豔,衆所周知。朱氏心生嫉恨,生怕府上将她留下來,先是借母族之力,到金陵鼓動宗家人吵上門來。此計不成,又以金銀收買奴婢,千般叮囑務必将霜娘子引到百日宴,由此令她聲名掃地,無法在府中立足。可憐奴婢被她籠絡,釀成大錯,雖于事無補,但賄物在此,足以明證!”

她從腰間取下一包金銀細軟,攤開來看,其中金玉環佩,有不少是朱杳娘平日戴過的。

“為了買通我身邊侍女,朱娘可真是下了大手筆!”狸奴冷冷一笑,轉頭對溫氏道,“祖母是信她,還是信我?”

朱杳娘面無人色,索性坐地嚎啕,向成肅哭訴道:“第下!縱使妾一時糊塗,對不住霜娘子,可謀害夫人這罪名,妾如何擔當得起!妾來到府上七年之久,向來是安分守己,為何要去謀害夫人啊!”

狸奴緩緩移步,停在她身前,沉聲道:“因為你狼子野心,以為自己生下了長子,便不甘屈居人後,不擇手段要取而代之!”

成肅目光如箭簇一般,刺得朱杳娘渾身一顫。她捏緊了拳頭,恨聲道:“女郎喪母之痛,妾自是能理解。可女郎不該為洩私憤,污人清白!妾如何……會有那般心思?”

“你想要證據?”狸奴勾唇一笑,道,“吳娘子臨盆那夜,她親眼見你翻動我母親的靈衣,還說那朝服如此精美,竟要封棺入土化為腐朽。”

眼見得朱杳娘陡然睜大了眼睛,狸奴嗤笑道:“朱娘可還說,那本是你應得的?朱杳娘,你也配?”

朱杳娘面如土色,整個人抖若篩糠。

“怎麼,要我請吳娘子親自來一趟,當面指證嗎?”

正堂内落針可聞,衆人大氣不敢吸一口,隻看着二人膠着。

豆大的汗珠從朱杳娘額頭滾落,她緊盯着狸奴,隻覺得這豆蔻年華的少女,眉目間宛如熾焰幽羅,一雙鳳目直視人心。

她怎麼就忘了,這人十二歲便西征,是在庾慎終叔侄手下全身而退的人物。

朱杳娘癡癡一笑,聲音單薄而蒼涼,突兀地在堂中回蕩。她斜睨了狸奴一眼,怨毒道:“那個小賤人,你請不到她了。”

狸奴聞言,心念急轉,突然想到了什麼,擡腿便往門外跑。

成肅強壓怒火,吩咐曹方遂:“将朱氏帶上。”說罷再不看朱杳娘一眼,徑直跨入風雪之中。

吳氏所住的偏房在公府角落裡,狸奴兜兜轉轉進了院,卻見屋門緊閉,一絲人聲也無。整座屋彌漫着幽冷的氣息。

門前已壘起厚厚一層雪,可見許久沒有人走動過了。

狸奴上前拍門大呼,庭前鳥雀驚飛起,屋中卻毫無反應。

徐崇朝尾随而至,見此情景,二話不說朝屋門一踹。那屋門轟然而開,夾帶着淡暖的氣息。狸奴見内室門也緊閉,不由得一愣。

她上前一推,頗費些力氣才把門推開,一股濃烈的熱氣撲面而來。隻見内室擺放着大大小小的火盆,那炭火卻燒不旺,熱浪直熏得刺眼。

狸奴猛一陣眩暈,踉跄了一下被徐崇朝扶住。

“先出去!”他喊道。

狸奴調頭猛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再看徐崇朝已利落地将窗戶打開。冷風夾雜着雪花呼嘯而入,屋中頓時一陣清明。

她暗道不好,忙越過屏風,隻見吳氏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面色泛出詭異的潮紅。貼身的侍女昏倒在榻前,搖車裡的小追遠也沒了動靜。

狸奴腦海中嗡的一下空白。

此時成譽也沖進來,見此情形,忙招呼下人将吳氏主仆搬到近處的其他屋子。他自抱起了追遠,焦急道:“還愣着做甚?快出去!”

狸奴眼中浮起了淚花,一路上心亂如麻。成肅火速請郎中來醫治,衆人守着這昏迷不醒的大小主仆,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吳氏屋裡另一名侍女早癱軟在地,哭訴道:“朱娘說吳娘屋裡冷,昨日送了許多火盆來,囑咐奴婢添炭取暖,閉緊門窗以免得透風。奴婢今日才點上,朱娘便招呼奴婢到前堂打下手。沒成想,竟出了這檔子事……”

朱杳娘跪在屋中,钗環已有些淩亂,臉上稍顯出慌亂之色。這一路冷風吹着,她突然回過神來,咬死不肯承認對吳氏下手。

成肅負手在屋中踱來踱去,時不時看向生死不明的五郎。崔郎中早有了經驗,帶着兩名學徒匆匆趕來,一見這三人情形,便知是火炭中毒之狀。

“還請郎中快快施針。”

崔郎中徑自挽袖,向五郎施針。學徒會了意,各自去診治吳氏主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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