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

繁體版 簡體版
戀上你看書網 > 長公主升職手劄 > 第281章 空城

第281章 空城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大軍并未在壽陽城久留,休整過後,再度踏上征程。沿穎水溯流而上,壽陽城西北五百餘裡,就是宇文氏守将駐紮的重鎮南頓城。

蜿蜒曲折的穎水,宛如一條銀色的綢帶,在蒼茫曠野間穿行。河岸兩側的蓁蓁樹叢依舊翠綠,綿延不絕的蘆葦正漸漸泛黃,将士們在水畔取水飲馬,清明日光透過稀疏枝葉灑在粼粼水面上,閃動着斑駁陸離的光影,如同璀璨星芒墜落在流水之中。

桓不識觸景生情,高踞于馬上,揚鞭北指,對成之染道:“穎水一帶,原本在我朝豫州治下,物阜民豐。可近世百年衰亂,壽陽城以北,每每被胡虜侵占。戰亂如此,這方水土竟也荒廢了。”

成之染循迹望去,荒野間矗立着一座廢棄的城池,如同被歲月遺忘的老者,孤獨地屹立在風中。大軍行進到城下,望見城牆斑駁,城門半掩,仿佛在低語着往昔繁華與今日荒涼。

離開壽陽城越遠,這樣的景象便越多。舊日城池因連年征戰,百姓流離失所,避難于險阻之地的塢壁。荒野上人迹罕至,野草瘋長,将曾經的喧嚣與輝煌盡數掩埋于黃土之下。

大軍如巨龍迤逦前行,于蕭瑟秋風中抵達兩國邊境。四野空寂,滿目蒼茫之間陡然彌漫起緊張而凝重的氣息。

僞周徐州刺史宇文弘駐防南頓城。自打成之染大軍入境,城池之外綿延數十裡,遊騎如白鹄般穿梭,時而隐沒于密林深處,時而躍上丘陵之巅,毫不掩飾地窺探着大軍動向,猶如狼群環伺,伺機而動。胡騎鐵蹄聲,在寂靜曠野中顯得格外刺耳。

桓不識鎮守後軍,見勢不妙,趕忙拍馬到軍首,對成之染道:“敵兵窺伺,末将請諸軍結陣待敵,以備不測。”

騎兵參軍高寂之亦道:“卑職願率甲騎驅散敵兵。”

成之染高踞馬上,望着眼前似曾相識的一幕,倏忽想起數年前北伐獨孤氏之時,兵鋒直指箕尾山,山南諸郡縣望風披靡,如入無人之境。越過箕尾山,攻取臨朐城,卻是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平昌孟氏三郎君孟元賦,便是在争奪棄輔水之時陷陣身亡。

成肅以為西路攻伐最艱難,正是因為這一路諸多城邑有宇文氏重兵把守。

一味強攻,恐怕不易。

成之染搖了搖頭:“不必,按兵不動。”

高寂之不語,桓不識忍不住道:“那敵騎如此嚣張,節下如何能忍耐!”

成之染側首看他,似是一笑,旋即指着身後數千人馬道,“我與将軍合兵,還不到萬人。隻這些人馬,恐怕不能令敵軍守将心服。”

對攻拔南頓而言,确實不算多,桓不識已經做好了苦戰的準備。他心下訝異,道:“節下何出此言啊!”

“攻城為下,攻心為上,”成之染徑自命令道,“讓諸軍莫要慌張,敵軍情形已在我掌控之中。放寬心,隻管像往常那般行進便可。”

她喚高寂之:“高參軍率領甲騎殿後,與大軍相隔數裡,砍些樹枝拴在馬尾上,在樹林内往來馳騁,沖起塵土,以為疑兵之象。”

高寂之領命而去。铠甲刀劍映射着日下寒光,混雜着低沉有力的号令和大軍行進的腳步聲,偶爾傳來的馬鳴在空曠原野上回蕩,如同戰鼓擂響,浩浩蕩蕩地向着南頓城進發。

随着大軍逼近,前方斥候來報,道:“南頓四面城門大開,城中并無多少守軍,刺史正坐在城樓上誦詩。”

諸将佐聞言,止不住眉頭緊鎖,心中生疑。那胡人刺史詭計多端,此番舉動定有蹊跷。

成之染颔首不語,依舊閑庭信步般策馬向前。

元破寒策馬趕上,道:“南頓有詐,請節下命諸軍止步,我帶些人馬再到城下打探一番。”

“宇文氏那位刺史,這是在給我唱空城計呢。”成之染不以為意,絲毫不聽勸,衆人都有些遲疑。

宗寄羅謹慎道:“雖然如此,我軍還是小心為上。故弄玄虛的,誰知他背後安了什麼心思?”

“我倒是怕他不來故弄玄虛,”成之染一手按住刀柄,明亮的目光有幾分悠遊,“做這些把戲,還不是他心虛了?若要我攻城,那才是麻煩。”

宗寄羅心裡打鼓,以目光向徐崇朝求助。

徐崇朝搖頭,道:“她心意已決,旁人說什麼都不會動搖。你且看着罷,你家府主算無遺策,區區南頓,不在話下。”

成之染聞言一笑,□□白馬打了個響鼻,似是贊賞。

大軍行進到南頓城,在一箭之地堪堪止步。諸将佐遠遠望去,隻見城樓上一人绯袍在身,頭戴高冠,捧卷誦詩,神情自若,仿佛對業已到來的大軍毫無懼色。他身旁數名随從侍立,垂首低眸,滿懷恭謹。除了這主仆數人,城頭再不見旁人蹤影,隻餘下敵軍大旗在烈日之下迎風鼓蕩。

城門大開,不見敵兵,城内不時有三五百姓走過,目不斜視的模樣,與城外景象頓生割裂之感。

桓不識凝視良久,越發驚疑不定。那绯袍高官若是刺史宇文弘,怎會如此冒險大開城門?

他低聲對成之染道:“隻怕城中有伏兵,許是設下陷阱,等着節下往裡跳。”

成之染目不轉睛地盯着城頭,輕輕比了個噓聲:“你聽——”

城頭之上,天幕之間,那绯袍中年搖頭晃腦,蒼邁的聲音斷續随風,飄送到桓不識耳中。

“主人且勿喧,賤子歌一言。仆本寒鄉士,出身蒙漢恩。(1)……”

桓不識辨别詞句,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平日不愛讀書,這些文鄒鄒的東西,他向來不怎麼懂得。

正糾結之際,身旁響起岑汝生的聲音:“是前朝文士的詩。”

岑汝生亦旋即搖頭:“他一個胡人,怎好有臉面說這些……”

成之染若有所思,随着斷斷續續的音辭,喃喃道:“将軍既下世,部曲亦罕存。時事一朝異,孤績誰複論。(2)”

宗寄羅問道:“這詩中有何奧義?”

“誰知道他怎麼想的?”成之染嗤笑一聲,擡眸直視着城頭那人,道,“他并非無軍可守,故作此态,隻是彼此試探罷了。”

桓不識沉聲道:“可如今大開城門,必有埋伏。我軍進城,豈不是中了他的計?節下身擔大任,不能有絲毫閃失,不如暫且回避,徐徐圖之。”

“桓将軍!”成之染收回目光,眸中仿佛覆蓋了一層微霜,“若我軍退縮,在胡人面前露了怯,隻怕敵兵頃刻間便會傾巢而出,乘勢追擊。”

桓不識有些焦躁:“進也不得,退也不得,那該如何?”

“倘若他意圖與我軍死戰到底,此刻應當堅壁清野,閉門不出。如今這做派,定然是首鼠兩端,投機妄動。”成之染冷笑一聲,策馬徐徐向前,衆人都愣住,登時變了臉色。

她已走到了城頭射程之内。

“節下!”桓不識低呼,卻不敢聲張,眼見成之染施施然站定,朝城頭那人高喊。

“刺史宇文公何在?”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