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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疾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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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雨敲窗,更漏微茫。昏昏沉沉間,成之染驟然回神,案頭青玉碗裡的蓮羹還冒着熱氣。

白生生的蓮子被燭火映得通透,是遠在湘州的成齊遠去歲派人送來的。他說湘州的蓮子别有一番滋味,不過她嘗着,與金陵一帶也沒什麼不同。

她已經一整天水米未進,既覺不出渴,又覺不出餓。腦海中走馬燈一般閃過許多往事,如同搖曳的燭淚,斑駁地烙在虛空的心底。

玉佩聲叮當作響,成昭遠的錦靴躍入眼簾。他刻意壓低了嗓音:“阿姊,那些個大臣終日在此也便罷了,為何連我也不能出去?”

成之染擡眸看了他一眼,道:“你要去哪裡?”

成昭遠答道:“如今形勢不明,東宮豈能毫無準備?”

“你身為儲君,如今更應該寸步不離,有什麼事情不能派人去?”

博山香爐騰起的青煙倏忽扭曲,成昭遠指着昏暗幽邃的雲屏禦榻,不由得揚起了聲音:“我既是儲君,阿姊為何要如此約束?父親若是知道了,隻怕要笑話我。”

成之染望着他年輕的面容,許久都一言不發。滿室沉寂吞噬了對方眉宇之間的棱角,煌煌燈影下他緩緩垂下了眼眸。

“碗裡蓮羹還熱着,阿弟可要嘗嘗?”成之染神情疲倦,道,“我特意讓人留了蓮心,這苦味醒神。”

成昭遠抿緊了唇,道:“不必了。”

殿外雨幕中傳來金戈铿锵,虎贲羽林又到了換防的時辰。成之染目光掃過對方微微攥起的拳頭,輕聲道:“今日二叔要到了,打起精神來。”

成昭遠盯着案上的燭火,燈花冷不丁爆開,在他眸中閃過一道虛影。

————

東郡王成雍比衆人預想中遲到了許久。

日影西斜,延昌殿外的玉階,坑坑窪窪地盛滿了金光。湯藥一勺一勺地灌下,苦澀的汁水灑在錦被上,昏迷的帝王仍一無所覺。

成之染将藥盞遞給侍奉的内侍,銀勺清脆的磕碰聲,空蕩蕩地在殿中回響。

她一時怔然。

溫印虎叩響了門扉,禀報道:“東郡王已到大司馬門。”

成之染的目光從成肅臉上移開。她父親一動不動,幾近僵硬的面容隐隐流露出幾分痛苦神情,仿佛陷入了一場深沉的夢魇。

她緩緩步出殿外,遠處的太極殿猶如一隻振翅欲飛的鵬鳥,斜陽餘晖中抖落了滿身煙雨。

東郡王成雍一行匆匆趕來,見到成之染降階相迎,成雍一把抓住了她。他的手冰冷潮濕,好似雨夜的枯藤,顫顫巍巍地哽咽許久,到底沒說出一句話。

侍疾的孟元策一幹重臣默不作聲,望着風塵仆仆的東郡王踉跄入殿,裹着滿身水汽撲跪在禦榻之前。

“阿兄!”

渾厚的嗓音驚破了滿殿死寂。成雍懷裡緊緊抱着個青布包袱,在重重叩首時滾落散開,露出油紙包着的幹棗。

“這是我從老宅摘的棗子。去歲送了些新鮮的,阿兄可嘗了?”話沒說完,濁淚已沿着眼角流下。他喊了一聲又一聲,成肅隻是一動不動。

“阿叔……”成之染試圖讓他起身,成雍卻伏在榻上,扭頭盯着她,問道:“這才幾個月不見,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成之染不忍看他:“太醫說是他多年勞損,數月來風寒未愈,身子受不住。”

“豈能如此!豈能如此!”成雍隻比成肅小五歲,登時号啕大哭起來,斑白胡須猛烈地顫抖,仿佛還挂着雨珠。

“昨日高燒不退,夜裡才退下熱來,今日比昨日又好了許多。阿叔也不必太過擔心,再休養幾日,我父親他會醒的。”成之染眼下青黑,眉間也難掩疲倦,可面對成雍,她隻能強自安慰。

成雍擡起頭,在内殿掃了一圈,道:“你祖母可曾來過?”

成之染搖頭:“倘若明日仍不見好轉,我再向祖母禀報。”

成雍眸光中滿是悲切,他拉過沉默不語的成昭遠,握着他的手,又望了望成之染,歎息道:“可憐了你們姊弟……唉!”

内室的燭火漸次亮起,成之染背過身去,身後響起低低抽噎聲。

————

春夜寂寂,細雨綿綿。成雍趕來時道中遇雨,皂靴早已濕透,如今在禦榻前洇出兩灘水漬。

他垂下目光,不由得晃神,仿佛看到了三十年前,十幾歲的成譽跪在西河宋府門前浸濕的膝痕。

他的幼弟到京門附近的山中砍柴,卻被宋氏的家丁抓住,硬說是闖入了宋氏的私苑。他和成肅費了好大的力氣,才低三下四地将人要回來。成譽哭得很傷心,那捆柴若是背到西市賣掉,又是為成雍到金陵求學攢下的銀錢。

“阿兄可記得這事?”成雍哽咽着撫過錦被。因着長嫂的兄長做國子助教的緣故,他二十多歲時終于如願以償到金陵求學,溫氏時常欣慰于他家又有了讀書人,可是他對長兄和幼弟,始終都心懷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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