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之間,高二的新生活已經開啟,衆人再次齊聚教室時,三班隻餘了四十人。
沒有新增,隻是自此之後,挂名前綴多了理科二字。
“既然大家已經選擇了理科,那就好好努力,理科不比文科有那麼多東西需要背誦,邏輯思維一定要清晰,公式那些好好理解,吃透,别回頭換個題型就看不懂了。”
肖凱一番敲打的話語落下,随即将目光轉向了教室後方的左側。
三班轉了十人去文科班,他們的桌椅一經撤走,教室顯得更為寬敞,也由此,這學期的座位不再安排同桌,改為單人模式。
目前的排座是六列七排,桑榆和陳東隅兩人就坐在一二組的後方。
上學期期末的最後那些天,肖凱便對桑榆和陳東隅之間的相處變化有所察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矛盾情緒也随之開始在他心裡搖擺。
一方,看着兩人走近,他絕對是持反對意見,畢竟都在關鍵時刻,萬一出點岔子,兩個好苗子都毀了。
另一方,他又有點按捺不住内心的小驕傲,畢竟是自己的學生勝了臨郡那個,略微與有榮焉。
擰着眉頭沉思好一陣子,肖凱最終将目光鎖準了陳東隅。
找時間,還是得從他這裡先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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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理分班過後,班級數量變多,體育課的安排改為了兩個班同上,周三的第三節體育課便是由理科三班和文科六班一起。
兩個班一同上課,組織一場班級之間的籃球對抗就成了男生們的傳統節目。
正值隊友交替時間,下場的陳東隅擡手抹了把汗,屈腿坐在了籃球架框後。
他随手從腳邊的箱子裡撈過一瓶尚未開封的礦泉水,仰頭灌下,正要把瓶蓋扭上時,一陣戲谑的笑聲在背後響起,幾個剛從小賣部回來的男生于他一步之外的空地上坐了下來。
“我說你這校服解一粒扣子就差不多了,兩粒……騷了點吧。”
被點名的男生笑了笑,扯着衣領做出解釋,語氣聽着頗為有些無奈。
“我倒是想給它扣上,這不是讓媳婦給鉸了。”
一番話猶如點燃了鞭炮,響起的不再隻是笑聲,連帶着的還有意味不明的起哄聲。
“咳咳咳,這位同學,請注意點影響!”
“就是,學生不要做些與學習無關的事情。”
“你們年紀還小,聽不得這些,跟我說說,鉸扣子的過程是什麼樣的?”
幾人你一言我一句,随後挨個被踢了一腳,“嗷嗷”的叫喚聲此起彼伏。
“都滾,連帶着你們那腦子裡的黃色廢料一起滾。”
這時,其中一位同伴真誠發問:“所以她鉸你扣子到底是做什麼?”
“嗐,她說現在流行這個,什麼襯衣上的第二粒扣子貼近心髒,擁有了扣子就代表擁有了心,那我敢不給?”
說這話時,男生的表情雖看着是蹙眉不解,但言語間卻透着一絲縱容。
于是,“啧”聲依次從周圍不同的人嘴裡發出,無一不是在宣告着“我被肉麻到了”。
林斯言也去了一趟小賣部,這會兒剛回操場。
他正準備将手中買回來的紙巾扔向陳東隅,就見對方倏地一下站起。
以為自己偷襲的企圖被發現,他趕緊往後退了一步。
“你後腦勺難道——”
誰知話還沒說完,陳東隅一言不發地就走向了體育館,獨留林斯言一人在原地摸不着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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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操場上的沸反盈天相反,體育館内隻有窸窸窣窣的聲響。
秋天的陽光雖說不算毒辣,但女生們還是唯恐會被曬黑,況且體育館内也能進行運動,所以集合點名過後就都湧進了這裡。
陳東隅推門而入的瞬間,受到了将近三秒全場的注目。
鄧佳原本正拉着桑榆熱聊,見狀,也十分知趣地轉身走向了洗手間。
桑榆坐在觀衆席的第三層,陳東隅走到側邊的過道上後,兩人視線持平。
“怎麼突然進來了,今天球賽結束得這麼早嗎?”
說着,桑榆向着門口的方向瞟了一眼。
“中場換人。”
桑榆點了點頭,從口袋裡掏出紙巾遞上前,待陳東隅接過,她又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問:“那你要不要坐下休息會兒?”
陳東隅沒有坐下,隻是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桑榆。
而桑榆被他這般目光籠罩着,心下一緊。
“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說?”
桑榆總覺得對方此刻莫名散發着一股别扭的氣息,而她對起因卻一無所知。
“你要不要扣子?”
面對陳東隅冷不丁地發問,桑榆愣怔地“啊”了一聲。
江東一中的夏季校服是POLO衫的款式,高一開學之初發了兩套,有許多同學覺得領口處的布料比較厚,更傾向于穿自購的T恤文化衫。
為了應對校門口前每日儀容儀表的檢查,衆人在穿着文化衫的情況下會再帶一件秋季的校服外套随時穿脫。
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T恤,又側目掃了一眼旁邊座位上校服外套的拉鍊,桑榆不解地搖了搖頭。
“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