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内鬼這個詞放在哪都不好聽,它意味着人們要彼此懷疑彼此仇視。
而放到一個帶有逃生性質的遊戲裡,這當中的負面意味就更濃了。
或許大學生的buff可以讓這個過程多一點人情味,但人的本質不會變。
慕明曉都不用想就能猜到最壞的結局,無非是“面對敵人唯唯諾諾做不出一點正經的發言的衆人内讧起來話倒是一套一套活像已經抓到了對方命門”等。
然而最關鍵的點不是這個,是馬尾女孩迅速意識到一個恐怖的事實。
“話說,他是不是沒有說内鬼有幾個???”
“……”
此時無聲勝有聲,當下衆人看向彼此的眼神就開始微妙起來。
本就不是出于自願的情況下組的隊,散夥也爽快。
就連跟着向宇全程撿漏的透明人都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慕明曉沒說話眼神看向别處,玩不成狼人殺的言紀癱了回去,全場還能保持着牢靠關系的居然是背包男和吐槽哥。
後者咂了咂嘴:“诶诶诶,别就開始内讧了啊,沒有證據的前提下誰都别懷疑才是正确的選擇吧。”
向宇跟着控場:“就是說,有什麼事是不能好好商量的呢,先坐下吧。”
大學生的素質姗姗來遲地上了線,盡管夾雜着各種猶豫、質疑、惶惑,十個人還是在那條傳送帶上選了一段相對筆直的地方作為議事桌。
排列對稱,隊友與隊友相對而坐,似在上演最後的晚餐。
在說話前,向宇先閉了閉眼。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不是這個隊伍的領頭。
他的人生經曆蒼白得很,日常就是在複制粘貼輔導員的通知給人跑腿,然後在沒課的午後打兩把遊戲,放到這個背景裡怎麼看怎麼像路人甲。
事實也的确如此。雖然憑着班幹部的一點小聰明能在一些時候撐住場子,但不能對情節發展起到決定作用。
而到了讨論内鬼的這個階段,他說是要好好商量,腦子用盡畢生所學依舊沒品出什麼味來。
視線不受控制地劃過每一個人。
吐槽哥和背包男是經典的沒頭腦和不高興,唯二的兩個女生作用比剩下的三個透明人強一點但不多。
最值得說道的,還是慕明曉和言紀這一對,全場數他倆存在感最高。
若說後者是早有“美名”在外,前者就是用他全方位的實力為自己鍍金,沒開口幾次但次次戳中要害。
但不知道為什麼,這會的青年卻沒吭聲。
“我們先把剛剛的事件梳理一下。”
慕明曉還是沒說話,他的長相是偏弱氣乖巧的那一挂,但抿唇不言的時候,細碎的劉海将他的額頭遮擋嚴實,連眼神都變得朦朦胧胧,望着就有股不敢接近的疏冷味道。
向宇也沒強求,剛幫他們做完第一個任務,總得讓人家歇歇:“上帝走前留下的那句話,讓我們找出因犯了罪被他處死的内鬼,我覺得重點是不是該放到死這個字上面?”
他們已經将上帝這個詞說得無比流暢,也是意識到了對方确實配得上這個稱呼。
“這有什麼,燈就在這裡。”
背包男指了指頭頂,說話的同時低頭看了一眼,很快下結論:“影子都在,活的。”
“但如果是上帝做了什麼手腳呢。”
有人提出一種設想。
慕明曉順着聲音找過去,一個格子襯衫的男生。
他沒聽到言紀輕輕啧了一聲。
攪屎棍又出現了,正經場合用不上,敗壞軍心有一套。
慕明曉不知道這其中的貓膩,他隻是終于肯張嘴了:“所以呢?”
“所以……”格子衫咬了咬嘴唇,半晌還是說了,“還是得證明自己不是那個卧底才行啊。既然我也是這裡的一員,就有發表自己意見的權利吧,我我我我我我……”
他擡起一根手指,卻不敢看對方的臉:“總之我先把話放這兒了,我選他!”
指尖所向是個意料之中的人。
美術生之恥,氣死人不償命,從開始到現在毫無作為,唯有搗亂有一手,名副其實的混子。
言紀。
如果要從這支隊伍裡找卧底,想必有一半的人都會傾向于選他,這人幾乎身體力行地闡述着看熱鬧不嫌事大這句話。
哪怕他自己都是這随波逐流的一份子也不影響他的随心所欲,吐槽哥美其名曰學藝術的學的。
矮個子女生卻打了反對牌,她說:“哪有把我是壞人寫在臉上的狼人牌?”
格子衫也是有備而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萬一他就是故意為之呢?是為了保護其他的狼呢?”
“那你覺得其他的狼還有誰?”
當言紀似笑非笑地把這句話丢出來的時候格子衫不吭聲了,好像開的勇氣光環時間到了一樣。
“但如果真的要說的話……你其實也很值得懷疑。”
是他旁邊的背帶褲在說話,邊說邊把眼神往穿衛衣的青年身上瞟。
而随着這句話落下,言紀終于是笑出聲來了。
裡頭的輕蔑要是能當燃料,估計能包攬在座人一年的煤氣費。
他的确也點燃了導火索,就見背帶褲砰的一聲拍桌而起,表情介于惱羞成怒和虛張聲勢之間:“你什麼意思?”
動靜挺大,跟放屁似的。
離他最近的馬尾女孩被吓了一大跳,表情頓時就不好看了。
言紀還在笑,而馬尾女孩已經開始發力:“說了好好聊,你上來拍桌子蹬腿算什麼?還人家很值得懷疑,你哪來的資格這樣說?”
“就是。”矮個女生幫腔,“他本可以獨善其身,但從一開始就很積極地幫助我們,不然剛剛那關怎麼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