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眯起眼:“就算你現在失憶,但還是屬于魂靈,該守的規矩不能錯。你不僅把我們拉了進來,将公家的财産占為己有,剛剛更是有所損壞,你沒什麼說法的嗎?若想輕輕揭過,讓我們為你收拾殘局,那還管什麼保密原則,我直接把你的存在公布于衆。”
“你大可以将我的言論視作虛張聲勢,反正我說到做到。事實上,作為藝術學院的一份子,你應該最清楚這些話的分量。”
語調輕而惰,仿佛真的隻是裝腔作勢,炫耀自己“啟明之星”的诨号。
然而他的臉色沉沉,一如在宿舍面對着何安巧假扮的慕明曉一樣,毫不遮掩自己的尖刺和敵意。
不僅大家被其氣場所攝,連方才還頤指氣使着的小男孩都抖了一下,聲音降低八度:“我,我又不是故意的,你憑什麼指責……”
辯詞弱弱的,一點氣勢都沒有,指責後面半天跟不上字。
突來的發難讓慕明曉心生困惑,不成想如此慷慨激昂的言論是由言紀說出。
随後迅速意識到這是個機會,局勢已然有了改變。
既然巴掌過了,接下來,自己要做什麼?
慕明曉很快找到了答案。
他什麼也沒做,隻是給了小男孩一個無波無瀾的眼神,一張微蹙着眉頭的面容。
接受到他訊号的小男孩心頭一顫,自己是讓對方失望了?
這一念頭剛入腦海,就如同發了場海嘯,愧疚與羞慚一擁而上,差點将他淹沒。
小男孩想,不該是這樣的。自己的動機,自己的出發點,應是讓對方開心……補救,有沒有什麼補救辦法?
他咬咬牙,手一揮,桌子與箱子全部化為一捧金霧消散,露出被藏着的半角殘頁。
他将其撈起,與那大塊的紙片拼上,一道光芒閃過,申請表整潔如新。
做完這些,小男孩站起身,從高空中一躍而下,輕靈地如隻小松鼠般,将這張完好的申請表遞到他最願意親近的慕明曉手裡。
語氣不再高高在上,而是帶着斟酌後的小心翼翼:“這個已經修好了,就交給你保管吧。至于剩下的,我真的沒有辦法,那些四散的力量不聽我的命令,隻能由你們去撿回來……我若進去會影響當中磁場,反而會将局面攪得更亂……”
所以,不是不在乎記憶,而是行為受限。
看着低頭喪氣的小男孩,慕明曉心中一軟,擡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預期目的已經達到,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再責怪這個魂靈:“沒有關系,我剛剛說會幫你找,就不會反悔。”
“真的嗎?”小男孩擡頭,亮着一雙星星眼看着他,完全就是幼崽在撒嬌。
他甚至調整了自己的姿勢,以便慕明曉更好地rua他腦袋。
“當然。”慕明曉的聲音愈發柔和,落在他人耳朵裡,好似整個被泡在了蜂蜜水裡,“對了,我能知道接下來這段時間,我們該如何稱呼你嗎?既要受你關照,總是你來你去也不太禮貌。”
好樣的領隊!白語婕心道,名字可能和原作沒有關聯,但打好關系總沒有錯。
本來這人就很吃慕明曉的顔,又有言紀這個超絕襯托,再加把勁,還怕得不到什麼闖關福利嗎?
果見小男孩眼睛更亮,明顯已經被這一層又一層的糖衣炮彈迷得暈頭轉向了:“可以叫我阿翼。漂亮哥哥你叫什麼呀?”
“慕明曉。”
“那我可不可以叫你慕哥哥呀?”
“你喜歡的話,當然。”
扮完惡臉的言紀在阿翼看不到的地方翻了個大白眼。
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在這裡裝嫩,惡心心。還慕哥哥,他都沒叫成。
話說能不能離他們領隊遠點?種類魂靈也不代表你衛生啊!
阿翼似有所覺,轉眼看向言紀,對他吐了吐舌頭,一副“我有靠山你能耐我何”的表情,抱了抱慕明曉後一躍而起,回到了半空。
這次他尋了一個畫框坐下,晃蕩着兩條小腿:“你們商量下分隊,之後我再詳細給你們介紹一下規則。”
格外的福利是争取到了,可這也不代表前半句話能被無視。
所謂事不過三,意思就是當這個事發生三回,要麼在沉默中爆發,要麼在沉默中變态。
而受制于人的大家沉默了一會,再一次,商榷起了隊伍分配,帶着該死的熟練。
向宇很自覺地起頭:“我剛數過了,一共六個畫框,我們二十個人,除了一組有兩個以外,剩下的都是三人組合。”
“别人暫且不提,領隊身邊肯定要多點人保護他。”
由于線上線下都有人這麼叫慕明曉,為表對這位的尊敬,向宇也跟着改了稱呼,重視溢于言表。
慕明曉表示大可不必:“我沒那麼脆弱……”
你們到底對荨麻疹,對我有什麼誤解啊啊啊!
話是流暢地說出來了,卻被大家不約而同地無視。
白語婕跟着出謀劃策:“盡量每個隊伍配備一名老玩家如何?雖然每個副本規矩不同,但經驗是互通的,按圖索骥總好過橫沖直撞。”
這個提議得到了一緻通過,剛立了一功的麻花辮帶着她的閨蜜立刻上來求綁定:“姐,我們很聽話的,保準你讓往東絕不往西,帶上我們怎麼樣?”
她擺出可憐巴巴的表情。其實她的第一選擇是慕明曉——不如說在場無論新老玩家都被這位淡定自若的樣子和驚為天人的美貌鎮住,迫不及待想要成為他的下一個擁趸。
然而她才把眼神投過去,站在這天神旁邊,剛剛和魂靈嗆聲完的男生便察覺到了,一雙寫着垃圾的眼睛擡過來,麻花辮立刻宣告投降。
人貴有自知之明,她倆一對純純的萌新,還是不給人家大佬添亂了。
白語婕一愣,倒沒抗拒。那邊倒黴鬼和蚊香眼在表明自己老玩家的身份後也尋到了隊友。
慕明曉見狀道:“既然是團隊任務,離不開彼此合作。老玩家也是人,希望大家不要過多給予壓力,各盡其責就好。”
他的言語中并沒有多餘的情緒,仿佛隻是尋常談天。
然而就如陶書禮所說,這纖長的身姿,列松如翠的氣質,往那一站注定就是要被人追随的。
向宇第一個點頭,他可不想食堂那會控不住場的事情重演,其他老玩家跟着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