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這個稱呼的時候,慕明曉心中忽然升起一種明悟。
上一個何先生,還是那個無意,或有意助纣為虐的何棟。
他們二者,會存在什麼關聯嗎?
何瘋子,被言紀冠以陳瘋子的陳國龍,這兩個姓氏,這兩個何先生。
他一定是這一切的突破口,不說别的,這精神狀态,就足夠符合那位無名書靈。
“隔壁着火了是嗎?”
“是的。”流浪漢乖乖答,“我看到了,好多人,好多人在裡面,我要去,救他們。”
和之前一樣的發言,慕明曉繼續說:“你想要我們幫忙救火是嗎?”
“不。”
何瘋子很堅定地搖頭:“火已經滅了。”
“我怎麼覺得我們被他耍了。”倒黴鬼沒忍住道,和瘋子讨論事情,行得通嗎?
“那你想要我們幫忙做什麼?”慕明曉切換了提問方式。
“火滅了,但人,受傷,得病,很多。有人欺負他們,讓他們餓着,需要很多吃的,需要很多武器,需要很多藥。”
流浪漢的神情無比認真,看得出來,他想要好好叙述,無奈掌握的詞彙過于貧瘠,不得已說一會停下來思考一會。
向宇試着理了一下邏輯:“你的意思是,隔壁村子裡燒了一把火,火滅之後,有人感染上了疫病,傳染了整個村子,這時候有另一批人欺負這群病人,不給他們飯吃,你想帶着糧食武器和藥,趕跑壞蛋,拯救他們?”
流浪漢沒做聲。
“?”向宇以為他沒聽見,“能聽到嗎?給個聲?是或不是?”
流浪漢安靜如死,眼神就沒從慕明曉身上移開過。
言紀笑了一聲,很短。
“不會是……”向宇豁然開朗,把目光轉向領隊,對他擡了擡眉。
慕明曉無辜地眨眨眼,沒說什麼,将其複述了一遍。
流浪漢花了一點時間消化——比給向宇的冷場要短。發現和自己所說的沒什麼區别後,高興地點頭拍掌:“對,你說得對。”
他這會看上去真的像個天真無邪的孩子了,所提訴求卻讓大家陷入一場巨大的頭腦風暴中。
與其有着無視之仇的向宇率先發出質疑:
“聽着好像沒什麼問題,但……發生這樣的事故,村長絕對知道,怎麼一點說明都沒留下?這又不幹他們村子裡的事,沒必要瞞着啊?”
說罷看了看流浪漢,瞅人半點動靜都沒有,不由得咂舌:“我是不是該慶幸我在他眼裡不存在,可以随便發言了。”
“你真信啊。”倒黴鬼不以為然,“村長不打過預防針了嗎,和他的話一字不差,他是把我們也當做取樂的一環了。”
他也有學有樣地把視線往流浪漢上移,見對方不動如山,嘿了一聲:“醜白出了,完全當我們是空氣嘛。”
“信不信都沒所謂,沒法證實不是嗎。”湯湯說,“村裡被他煩過的人那麼多,去打聽核實,結論也隻會是瘋子奏樂。”
慕明曉沒有反駁任何,隻道:
“單論他的人設,不覺得和我方才陳述給大家的,精神狀态有異常的書靈很相似嗎?”
“你這麼一說的确沒錯,但他要求的,和異想天開沒區别。”白語婕為難道,“我們還是村民口中的娃娃呢,就因為做了點錯……”
“好吧,可能不止一點,就被罰一天沒得飯吃,他在何家村可謂罪行累累,還一張口就是吃的,藥,還有武器,修飾詞還是很多……他那個智商居然還知道武器。”
“先不提糧食在這個年代多麼珍貴,就說武器,領隊頂着這樣的身份,有也不可能拿得出來呀。”
“退一萬步說,這事是真的,他的記憶應該還停留在幾歲的時候吧?過去幾年了呢?當時的病人或者壞人怕都死的死,走的走了。”
“我覺得我們先可以把他放放。”眼鏡男就比較偏務實了,“申請表最重要不是嗎?他這邊進度卡着,不代表我們就要原地不動了。”
“額,可能不能如你所願了。”
是蚊香眼:“你們讨論的時候,我回去找阿翼問了問,他通知了我一件事情。”
“因為我們把表都放他身邊了,我們在裡頭忙碌,他在外面不斷嘗試,終于感應到了,大概距離這座村子四百米的地方,有和那些申請表上面極其相似的氣息。”
“那是離此地最近的一座村莊。”
翻譯一下。
他們的表在隔壁,速去。
“這事好辦。”向宇一拍掌心,“我現在回去,然後讓阿翼把我傳送到隔壁村,收集完再傳回初始空間,多省功夫不是?”
這傳送的紅利總得讓他真正吃到一回吧?
原本複雜的流程因為傳送功能的出現變得無比簡單,聽聞的衆人也紛紛亮了眼睛,連連贊同。
流浪漢還站在原地,一點兒都沒有挪動的。
雖然先前他把除慕明曉以外人的話都過濾掉了,但表情是最能傳遞情緒的。
他好奇地看着紛紛露出笑臉的大家,感到他們身上溢出來的高興因子,跟着拍掌笑起來。
他想,他們那麼高興,一定是在贊同我的計劃吧。
他不知道衆人并不打算回應他的期待,他的大腦不足以處理那麼多的信息。
不過很快,大家就開心不起來了。
“空氣牆?”
“對。”
哪怕被何姑提着掃把爆追三圈,向宇的臉色都沒有像這樣,黑到了極緻:“空氣牆上還寫了一行字,無本村人帶領,不得進入。”
“說真的,我真的起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