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面前人上前一步,謝春酌聽到聲音,猛地又後退一步,跟他保持距離。等回過神來,擡頭就看見葉叩芳黯然神傷地重新退回門外。
謝春酌怔愣,正要開口解釋,身後就貼上來一人,先開了口。
“你來做什麼?”
“客棧來了城衛,你們久未下樓,我便想上來叫你們。”葉叩芳道。
他說完,視線與謝春酌交錯略過,垂眸輕聲道:“我先下去了。”
謝春酌見他轉身離開,不由自主往前踏了一步,手臂卻又被聞玉至拉住。
“管他高不高興做什麼?”
聞玉至反正是挺高興的。
他借口謝春酌今日穿的衣衫與他不搭,硬生生纏着人換了身,才放人下樓。
實際上換的衣衫隻是袖口花紋不同罷了。
二人下樓時,樓下幾人已經吃飽喝足,正聽着城衛說話,聽到動靜往樓梯看,見他們下來,便齊齊站起來喊了句師兄。
一句話喊了兩個人。
謝春酌比聞玉至身位前半步,施施然在桌前坐下,然後下意識先去看葉叩芳。
方才是他睡醒糊塗,覺得後半夜的人有可能不是聞玉至,還懷疑起了葉叩芳。
冷靜下來想想,葉叩芳怎麼可能沖破自己的法術進入屋門,還對他……退一萬步來說,叫他卿卿的也隻有聞玉至一人而已。
他目光掃去,葉叩芳不可能不知道,待人看過來,他就彎着眉眼淺淺一笑。
葉叩芳眼神閃躲,垂下眼睫,複而又擡眸對他笑,他就明白這遭事結束了。
聞玉至在旁邊闆着臉,把他的臉扭過來,阻止兩人對視。
城衛在旁重新說了一遍跟萬春他們說過的話:“今日申時末,痣娘娘會在城東的娘娘廟裡選拔童子,如果幾位有意向的畫面,可以前往參加。”
城衛說話時,主要是看向謝春酌、聞玉至、葉叩芳三人,說完了就從袖口拿出三枚木牌遞給他們。
木牌是胡桃木的,不厚,薄薄一片,滲出木香,仔細打量,能看見上面點着一顆不明顯的黑點。
萬春幾人在他們下樓之前已經拿到了木牌。
每個人的木牌都一樣,隻是黑點點的地方各不相同。
城衛發完木牌就走了,他們還得去找其他屬意想做童子的人。
他一走,萬春和儲良,以及少齊少秉就開始說話了。
他們昨日晚上出門去打探消息,并且去了一趟城衛口中的城東郊外的痣娘娘廟。
“痣娘娘每一個月就會選二十名童子,男女各十個,每逢五的日子就會開始一次選拔,選中的人就會留在娘娘廟裡,第二天就會被接痣娘娘接走。”
“我們去娘娘廟裡看了,除了一個石像和牌位以外,沒有任何東西,但裡面有妖氣和怨氣,應當是吸收怨氣為生的妖鬼。”
“我們也去找了那些被選中帶走的童子家人,童子自被選中後,就沒有再出現過,我們猜是被那痣娘娘吃了。”
“痣娘娘選拔已有一年,隻是之前都是幾個月才要一兩個人,近幾月才開始大肆選拔童子,剛好和骷髅妖出逃後的日子對上。”
萬春和儲良你一言我一語,說到這時還沒說完,他們昨晚出去一趟,大半夜才回來。
二人作為整個隊伍中師弟與師兄共存的角色,上有老下有小,他們自覺承擔了大部分的活。
“我們早上跟蹤了城衛一圈,發現他們發牌子的都是樣貌姣好的男子與女子,同時,城中百姓大部分臉上都沒有痣,但部分家境殷實的男女露出來的手腕和脖子處都會有一點痣……”
“我們找了個乞丐,給了他一塊碎銀,他腰腹處有一顆小痣,說是他替痣娘娘找人,痣娘娘為了感謝他給他點的,我們又從他口中得知,城中幾乎大部分人身上都點了有痣,達官顯貴更甚,城内官差臉上幾乎都有痣,按照錢權,大小不一。”
相比于二人的詳細,少齊少秉就查得略少些,并且他們查的不是痣娘娘,而是四喜娃娃。
“明日卯時,痣娘娘會替四喜娃娃選拔玩伴,我們喬裝去打聽,說要把家裡弟弟送去,就有一對夫妻跟我們說,如果家裡孩子被痣娘娘選中送去和四喜娃娃做玩伴,痣娘娘不僅會給你點痣,還會送你花不完的金銀珠寶。”
“上次選玩伴是在一個月前,送走了六個孩子,那六戶人家現在在城裡都有了自己的家業。”
由于昨日葉叩芳說的故事,二人還特地去搜尋了四喜娃娃的消息。
少秉從胸口衣衫内拿出來一個巴掌大的小玩意兒,放在桌子上,“這是四喜娃娃。”
衆人齊齊往桌子上一看,隻見一個怪異的玩偶立在上面。
那是兩個穿着紅肚兜,紮小辮,手持撥浪鼓,約莫四五歲上下形象的孩童,他們以互相颠倒的角度背對着,背部與臀部連接在一塊紅彤彤、鼓脹的喜布上,布料布滿吉祥如意的紋路,中間用金線繡着一個重疊的口字,除去二童凸出的頭與腿,打眼看,像是百姓通用的銅錢。
說不出的喜慶與詭異,尤其是二童咧着嘴喜笑顔開,眼角卻有一滴淚時,這種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形象叫人心裡發麻。
“四喜,代表的是人生四喜。”少齊在旁解釋,“他鄉遇故知、久旱逢甘霖、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四喜娃娃是為了祈求吉祥,想要人生四喜降臨在自己身上,所以民間百姓多以此為象征。”
他也從袖口掏出來一個四喜娃娃,隻不過不是玩偶,而是剪紙。
“還有剪紙四喜娃娃。”少齊說,“我和少秉打聽到,還有木雕的、銅鑄的、畫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