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仙門大比團體賽的弟子住所都被安置在同一處,上交一定數量的靈石即可入住。
門口是寫着近三日的比試隊伍和比試時間的告示欄,旁邊還有一些入住的規定,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下面添了一條新規——
“嚴禁大半夜釋放光球術騷擾參賽選手休息。”
我平時路過門口都不會注意到這些,今日會注意到這個,也是因為聚集在告示欄前的人比平時要多。
“天殺的!不知道哪個缺德鬼大半夜的放光球術,老子眼睛都要亮瞎了,要不是及時去藥谷弟子那裡取了藥,我明天都上不了場了。”
“誰讓你一天到晚沒事就用‘千裡眼’偷窺别人在幹嘛,亮瞎了也活該!”
“這叫兵不厭詐!我憑本事打探到的消息,算偷窺嗎?”
我的腳步停了下來,站在告示欄的外圍,看向那個用白布包着眼睛的修士。
他會用“千裡眼”?
看來我們隊伍下次讨論對策的時候,要放結界了。
除了對新規的讨論,更多的是對比試隊伍的讨論。
“獨眼他們下一場的對手是尹問崖吧?”
“幸好不是我們隊!謝天謝地!”
“尹問崖他們隊好像沒有醫修吧?那碰上獨眼豈不是完蛋了?”
“獨眼的毒要有接觸才能下,隻要不讓他近身還是能打的。”
……
晚上,我們小隊圍坐在一起,複盤今日的比試。
以防萬一,我率先給屋裡放了一個結界,屏蔽外界的窺探。
如果有人想要查探結界内,我會最先感知到,而他也查探不到什麼,看到的隻會是一片漆黑,聽到的也隻是一片寂靜。
百裡澤敲了敲我的結界,還有兩記回聲。
可惜我的結界範圍最多隻能展開半個屋子這樣大,再大的話需要消耗更多靈力,而且也不穩定。
“蒼曉師弟,你這結界術厲害啊。”百裡澤自從接受了我比他強的事實,如今已經能放平心态誇獎我了,難怪尹問崖說他很擅長自我調節。
姜久思站在結界邊緣,反複橫跳,像是在測試我的結界穩定性,最後被從外面回來的尹問崖拎起後衣領,摁在長凳上坐下了。
我們四人圍坐在木桌邊。
經過我慎重考慮,我選擇在姜久思對面坐下。
不能讓尹問崖坐我對面,否則與他對視的次數太多,肯定會暴露我一直在盯着他看;也不能讓讨厭的人坐我對面,不然見了就煩。
尹問崖從腰間解開一個儲物袋,放在桌上,眉眼俱笑,說:“今天賺了一筆意外之财。先前大家為了這次比試購買的物資,比如丹藥,符箓,留影石之類的,算一下大概要多少錢,從我這裡出。”
“你還能有意外之财?不都花你的劍上了嗎?”百裡澤打趣他。
作為朋友,百裡澤确實很夠義氣,他的那些符紙、畫符的原材料、為了對策研究購買的留影石,不用想都知道得花不少錢,但他從來沒提過錢的事情。
看來他也很清楚,劍修哪有幾個錢的。
我的視線從儲物袋,轉移到尹問崖的身上。
尹問崖最常穿的就是現在這一身藍黑相間的交領長衫,衣服布料在燭光的映照下,暗紋似水波紋一般流動,細看便會發現是印刻在法衣上的咒文,手腕用黑色的皮革護腕束起,護腕上用銀絲線繡着雲鶴的紋樣,也是一件法器裝備,隻是不知品階如何。
“這你就别管了。”尹問崖沒有解釋。
我和他對上視線,尹問崖對我眨了一下眼睛,我心跳加速,低頭咳嗽了一聲,掩飾眼底的慌亂。
嗯。是那個一賠五十的賭局。
在百裡澤撸袖子,變出賬本開始算賬的時候,我也假裝在算賬,實則偷偷用餘光去瞄旁邊的尹問崖。
尹問崖雙臂環胸,身闆挺得筆直,長發用發冠束起,垂落至他的身後,嘴角帶笑,修長的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磕,等待算賬的結果。
我哪裡在算賬,我滿腦子都隻有他剛才對我眨的一下眼睛。
他的眼睛真好看。
這算抛媚眼嗎?還是說尹問崖其實也會幻術?那種眨一下眼睛就眨到我心裡的幻術?
這個男人真是可怕啊。
“符紙就不用了,這個我之後也會用到。主要是留影石,先前我給你墊的醫藥費,比試後法器的維修,全部加起來是……”百裡澤報了一個數字。
對面的姜久思倒吸一口涼氣,捂住自己的心髒,似乎在滴血。
但不管百裡澤報了多少,尹問崖都從他的儲物袋裡掏出了足夠的靈石。
“師兄,你真的發達了!快告訴我你走的什麼路子?”姜久思雙眼放光,看向儲物袋的眼神無比熾熱。
尹問崖伸出食指,把她的腦袋推了回去,然後将這個儲物袋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疑惑,擡頭望向尹問崖。
尹問崖眼裡含笑,隻動唇,不出聲,當着另外兩人的面,用傳音術跟我說:“其實本金是蝕骨石花的懸賞。”
我回想起他确實曾經提到過關于懸賞的分配,但是我在藥谷解毒的時候,藥谷沒問我要醫藥費,我便以為是尹問崖幫我墊了錢,要是真有什麼懸賞,光是扣醫藥費都扣光了。
“你倆說什麼悄悄話?我也要聽!”姜久思扯着尹問崖的衣袖,把尹問崖扯得晃來晃去。
尹問崖任由他師妹作亂,笑着豎起食指,抵在唇邊:“這是我和蒼曉的秘密。”
就連百裡澤也撐着腦袋,目光在我和尹問崖之間來回,勾起唇角,意味深長地說:“你倆關系真好啊。”
哈!百裡澤,你要是這麼說,我以後可就勉為其難地把你當朋友了!
我的臉頰有些發熱,身體變得暖洋洋的,莫名燥得慌。
但我不能這麼高興,畢竟我可是冷酷,嚴肅的無情道修士!
我将尹問崖給我的儲物袋收了起來,抑制住上揚的唇角,輕咳一聲,把話題拉了回來。
“來複盤今天的對戰吧。”
談到正事,大家一改剛才玩鬧的氣氛,變得正經起來。
我慶幸我所在的這支隊伍裡的人都是識大體的人。
要是換作其他人,說不定會覺得我很沒眼色,怪我在大家鬧得最歡的時候潑冷水。
以及,我不得不再次贊歎尹問崖的人品和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