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頭,碧波蕩漾。
臨近九月底,氣溫又回升直逼到三十五攝氏度,林杳杳能堅持拍攝大半天,全靠東湖綠道的樹蔭遮陽,否則人很快就會被曬化了。
鏡頭裡裝的是今央眼睛的特寫,陽光經過樹葉的篩濾,細碎的光斑點點滴滴散落在她的瞳孔裡閃爍,照射出她臉頰上的細小絨毛,瞳孔裡隐隐映射出蒼翠高大的樹木。
林杳杳按下錄制鍵,鏡頭又稍稍往前推了一點,“誰懂,這個鏡頭太絕了,還好你眼睛一點紅血絲都沒有,超絕!”
今天的天氣條件太好了,江蔓都不用舉着反光闆和棒燈,等林杳杳拍完,她和今央一起湊在鏡頭前面看,感慨:“你不是說你昨天兩點多才睡嗎?怎麼熬了夜狀态還這麼好?這要換成我,眼睛紅得都和兔子一樣了。”
今央被誇得臉紅,分享經驗,“多吃含有胡蘿蔔素的東西就好了。”
“這真的有用?”
“……也不一定,可能因人而異?”
這個鏡頭完美過關,林杳杳從口袋裡抽出黑色水性筆,在腳本上面給這個鏡頭打了個勾,大笑:“你們倆再說下去,我都想錄下來發帳号裡,然後旁邊P廣告位招租了。這邊的鏡頭都拍完了,我們去淩波門吧。”
今央剛看了腳本,聽到淩波門三個字有點發怵,“一定要在那跳舞嗎?我不會遊泳诶。”
淩波門是武漢看日出的熱門景點,天晴的時候,每天早上都擠了一堆人等日出。但那裡也是真的危險,人隻要擁擠起來,就時常有人落水,鬧出生命危險也是常有的事。
林杳杳平時愛往人多的地方湊,但這裡的事故她從小到大聽得太多了,自然敬而遠之。這次是為了拍出她想象中的畫面,她才決定去試試的。
“你放心,我特地選工作日來拍,就是想工作日人少不容易出事。”
她早就做好打算了,說:“我們先去看看,如果不行的話,那就安全第一,離水邊遠一點。我到時候調整一下機位,給你拍出在水邊跳舞的感覺就行。”
“那大概率是不行的,我大一和室友一起來淩波門看過日出。橋太窄了,人太多了,我那時候就沒敢站到橋上去。後來沒過多久,我就聽說有人在淩波門落水了。”
江蔓幫林杳杳把道具和設備都搬到露營推車裡,說:“沒關系,現在應該還有遊泳的爹爹在,還可以叫爹爹幫忙看着點。”
“就是,遊泳的爹爹超牛!”
“那還真是。”
在武漢上學這幾年,今央也是見識過很多遊泳橫跨長江的大爺們了,緊張感消散了些。
“那我可是把我的命都交給你們了。”
林杳杳前兩天來堪過景,那時候是周中,是人最少的時候,印象裡狹窄的棧橋因為足夠空曠,也顯得寬了許多。
周五的人就要稍微多一點點,不時路過三三兩兩的路人,橋上散落着武漢爹爹們的随身衣物,随着噗通一聲,就又是一位爹爹跳下了湖。
以棧橋的寬度來看,在橋上正常行走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她們先拍了幾個在橋上走路的鏡頭,效果都還不錯。
不過跳舞确實是夠嗆。
今央緊張兮兮的,全身上下都僵硬得不行,動作放鏡頭裡怎麼看都别扭。
林杳杳也不敢硬要她在這種地方放飛自我,就扛着相機到離湖邊遠一點的地方,嘗試了好幾個角度。
“要不就在這邊拍吧,現在光很好,你們快來。”
這邊離水邊至少有五米遠,除非是閉着眼睛跳,否則怎麼也不可能跳到水裡去。今央現在是能完全放松地跳舞了,就但是央以前學過跳舞,有些下意識繃腳尖的動作,反而不符合林杳杳的期待。
她一遍遍地看回放,說:“不能跳這麼好看,自然而然地舒展身體就好了,任何舞蹈技巧都不要用。”
她說得很簡單,今央也都消化得很好。
第二遍拍攝她就有了明顯的進步,之後又拍了兩三次,全景沒問題了,林杳杳就接着拍全中近景,最後在推車裡翻出下一套衣服,讓今央去換上。
又到了等待的時間,林杳杳直接盤腿坐在地上,和江蔓一起看剛才拍的素材。
得益于天氣好,劇本需要的道具也确實不多,江蔓今天除了轉場的時候需要幫忙搬東西,偶爾舉了下反光闆,基本都沒做什麼事。
但就很奇妙,她已經累到腰酸背疼了。
她已經看不進去素材了,靠在林杳杳肩上閉着眼睛,“時間怎麼過得這麼快,就拍了這麼一套動作,就一個多小時了。”
“拍攝就是這樣的。”
“不得不說你們太強了。”
林杳杳笑起來,“這就算強的話,那熬通宵的時候我們就算超人了。”
“還真是,你不是說幹影視的很多都工資很低嗎?每天幹那麼多苦活累活,工作還那麼低,這要不是超人,誰撐得下去啊?”
那确實是很難撐下去。
林杳杳慶幸她的影視事業是在上海開始的,雖然上海生活成本也高,但賺得再怎麼說都比武漢強。
武漢的工資水平……
算了,不說也罷。
感覺手機好像突然震動了一下,她拿出來瞅了眼。
文霁青:【還在東湖拍攝?】
林杳杳:【當然,還夠沒拍完,感覺今天可能拍不完了。】
文霁青:【現在在哪裡?】
林杳杳:【淩波門,你要來啊?】
文霁青:【嗯。】
自文霁青拍完公益先導片回武漢以後,衛晨明如願休了一周半。
今天是他回來上班的第一天,剛敲了文霁青辦公室的門進來,就看到文霁青把筆記本電腦放進手提包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