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年被吓了一大跳,腿軟地跌坐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
迷迷糊糊間,他聽到“屍體”在說話,桑年壯大膽子湊過去聽。
“水……水……”
難不成不是屍體?
桑年用食指戳了戳“屍體”的胳膊,發現竟然是軟的,不是硬的,是活人!
連忙拿出自己口袋裡的水瓶,小心翼翼地喂給屍體姐姐喝下,但屍體姐姐還是被嗆住了,弱弱地咳嗽,嘴角不由得留下更多水,這可把桑年吓壞了。
“姐姐,姐姐,你沒事吧?”桑年隻能學大人的模樣,雙手不停的拍打屍體姐姐的臉頰。疼痛終于讓屍體姐姐有了一絲絲反應,她微微張開了眼睛,刺癢的陽光耀得她張不開眼,再次眯眼時,看到的是一個小男孩的臉。
“姐姐,你終于醒了。”
桑年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将屍體姐姐拖出了屍體堆,靠在石頭上。
“姐姐吃點東西吧。”
千年已經餓了很久了,頭暈眼花的,根本沒看小孩子遞給她的是什麼就往嘴裡塞,直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惡心味道在嘴裡擴散開,仿佛馊了三四天的飯菜又在臭水溝裡侵泡過一樣,身體比大腦先做出反應,直接嘔了出來。
千華這才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是半塊微微發黑的饅頭。
“太浪費了。”桑年嘟囔着,依依不舍地從自己半塊饅頭裡又掰了一半給她。
千華沒有接,她這才回過神來觀察四周環境,自己竟然躺在一堆死人堆裡,确切地說是個亂葬崗,耳邊還時不時傳來炮響聲,鼻子邊萦繞的全是屍體腐爛的味道,她甚至不敢用力呼吸。仰頭發現頭頂竟是懸崖峭壁,記憶開始漸漸回籠。
那時因為失血過多,她已經無力再支撐,直接從上面摔了下來,本以為會摔在樹上,借用樹枝緩沖,至少摔得不會很慘,勉強可以保條命,沒想到居然摔在在屍堆裡,所以才會沒什麼其他傷痕。
“姐姐,你真的不要嗎?據我的經驗,這個饅頭還可以吃。”
桑年堅持不懈地把饅頭舉到千華面前。
“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會在這裡?”千華接過饅頭,但并沒有吃。
“我叫桑年,來這裡撿東西。姐姐你怎麼會在這裡?”桑年說着說着突然靈光乍現,不給千華編造的機會,“我知道了,你也是采石工。畢竟隻有采石工才會被在扔在這裡,姐姐你這麼瘦小,肯定吃不消礦場,才會被他們扔出來。對了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采石場?千華打算順着這個小孩的思路往下走,摸清自己現在到底在哪裡,然後趕緊離開這裡。她知道自己現在失蹤,外面得有多亂,千霖和莫傳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奶奶一定很擔心,議院怕又是要使什麼肮髒手段,月兒現在的處境也一定很難……
“姐姐叫陳華。年年,你知道怎麼離開這裡嗎?”
“當然知道,這片我最熟了。”桑年十分自信地指了條看起來根本就不是路的路,“我每次都是從那裡偷偷上來的。”
千華現在僅僅是靠坐在那裡,就幾乎喘不上氣,更别說站起來走那條崎岖的路。
身邊的小孩子吃的津津有味,千華再次低頭看向手中的小半塊饅頭,深吸一口氣,狼吞虎咽地塞進了嘴裡,不敢多嚼,幾乎就是直咽。桑年趕緊把水遞了過去,千華仰頭猛灌,但惡臭的馊味兒依舊萦繞在鼻腔中,幾欲反胃,硬是壓了下去。
休息了好一會兒,千華才感覺自己的四肢漸漸有了感覺,顫顫巍巍地扶着石塊,勉強站了起來,桑年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扶着。
桑年指的那條路,需要從礦場後面繞過去。礦場管理森嚴,不允許外人進出,一旦被抓住,沒有好果子吃。
“現在這個時候,那幾個頭頭都去休息了,我們趕緊走,不然等他們回來了,我們就要等到晚上才能回去了。”
桑年幾乎拖着千華往前走,如果晚上自己不在家,哥哥一定會擔心的,他必須要趁這個時候出去。
可惜,天不遂人願,不知怎麼的,今天有一位監管者居然還在,好像是礦場出了什麼事,一群人圍在一起,還傳出陣陣喧嘩聲。
桑年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肯定又是工人鬧事了。這種時候,監督者的心思都放在工人身上,更利于自己逃走,于是拽着千華的袖子示意她趕緊走。
千華走到一塊大石頭後實在是走不動了,一手撐着膝蓋,一手撐着比人還高的石塊直喘氣。還好這塊石頭夠高夠大,可以擋住兩人。
桑年拉着千華就要往外走,但奈何自己力氣不夠大,愣是拽不動。
“你先走吧,不用管我。我知道路在哪裡,會自己過去的。”千華知道小孩為難,也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好,所以她不打算連累他。
“你……”桑年氣的直跺腳,但沒有離開,反而一屁股坐了下來。
“我沒事,你先……”千華催促少年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