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神的片刻就被林鶴年抓到了。
“姜忱,注意聽講。”林鶴年見姜忱的小臉皺成一團,眉宇是化不開的擔憂,出口打斷她的出神。
姜忱抿了抿唇,将煩心事全都抛到腦後,雙手交疊放在書桌上,擡頭認真目視前方。
身後的甯緻遠看着姜忱單薄的背影,像是有什麼話要說,但看見姜忱專注的樣子,終究沒有開口。
一下課姜忱沒有急着走,計劃着躲在人群中偷偷溜出去,等到上山的時候将胡一鳴等人甩掉。
甯緻遠顯而易見也有這個打算,“今天晚上我送你回家吧,萬一他們真找人堵你,我們兩個也能有個照應。”
姜忱上下打量甯緻遠一眼,少年營養不良,加之日日要苦學功課,還要幫襯着父親打獵,收拾家務,身形比同歲的男孩更加瘦削,但是手臂卻更加有力量。
“也行,但是等會看我眼色,見機行事。”
這些年間,姜忱不是沒有遇到過不懷好意之輩,甚至于有好色之徒企圖行兇,姜忱多是不和他們起正面沖突,見機拔腿就跑,是以,從未被占過便宜。
後來,她慢慢地學會僞裝,盡可能穿得破敗一些,舉手投足也習得男兒家豪爽。
一方面是因為掩人耳目,一方面是真的沒有錢。這才少了許多麻煩。
甯緻遠家在山腳下,送姜忱回家還要越過一個山頭。
兩人從鎮上出來,一路上也沒有見到可疑的人,更沒有人阻攔。
姜忱不覺得胡一鳴會善罷甘休,她膽子向來不小,但從鬼門關裡走過一遭的人,比一般人更為惜命。
拿不準等會是否展開惡戰,他防備地讓甯緻遠撿根樹枝,可能關鍵時候能夠保條小命。
二人故作輕松地漫步走着,時不時還說些小話,但都暗地裡繃着根弦耳聽八方地關注周圍的動靜。
咔嚓——樹枝被踩中,發出清脆的斷裂聲。
姜忱伸手擋住甯緻遠上前的腳步,遞了個小心的眼神,甯緻遠會意,握緊手裡的木棍。
銳利冰冷的拔劍聲灌入耳裡,姜忱瞳孔一震,心跳如鼓,手心裡驚出冷汗。
這絕不是胡一鳴那群人,他們看來不過是一群紙老虎,隻會耍耍威風,刀劍傷人,他們沒有那個膽子。
姜忱思緒飛轉,既不是他們,自己也沒有樹過仇家,那麼隻能是——追殺遊行舟的人。
“快跑!”
姜忱拉着甯緻遠頭也不回地往身後跑,風聲呼嘯而過,身後人見狀,訓練有素地朝二人追過去。
姜忱心底裡不知道罵了遊行舟多少遍,也怪自己拎不清楚,這下還拖着甯緻遠下水。
要說世上她最不想拖累的人,非甯緻遠莫屬。
等她死裡脫險,一定要重重謝甯緻遠這麼多年的不離不棄。
兩個人都是讀書人,體力終究抵不過常年習武的人,而且來人均是蒙面黑衣。
為首的身材魁梧,面色陰沉地發狠。左邊的手握長鞭,一隻眼睛被黑色的眼罩掩住。右面的黑衣人,頭戴一頂雨笠,面罩掩去了大半張臉,但是陰鸷的眼神毫不掩飾地望向她。
姜忱不想正面與他們起沖突,隻能智取。
她瞧見為首的人應當有話語權,隻能試着和他交流。
她徐徐開口,“我不曾得罪過各位,想必也是其中有誤會。既然是個誤會,那就在此散了吧。”
不料蒙面人置若未聞,一起向她沖去。
姜忱眼神漸冷,将甯緻遠猛地推到一旁的草叢,避開來勢洶洶的襲擊。
接着手腕翻轉,掌棍迎向為首的人眼睛,蒙面人察覺到她的動作,一陣殺意襲來,揮起的長鞭如同毒蛇一般,纏上的她的手臂。
長鞭滿是倒刺,混着雨水直生生紮進肌膚。
拿棍的手臂無法動彈,姜忱心下一橫,一把握住了長鞭,對面的人未料到她的舉動,徑直望向姜忱微潤的眼眸,秀眉緊皺,惹人憐惜,怔愣了片刻。
接着,他隻覺得一股大力将他往前扯,頓覺中了招。隻是為時已晚,不期然對上了一雙陰鸷、充滿殺意的眼。
姜忱一腳踹向他的心口,将緊繞的長鞭在他的頸部繞了幾圈,倒刺紮入肉内,鮮血頓時流出。
“都别動,若是再向前一步,這位兄台怕是活不過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