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風平浪靜,再次回到那個茅草屋,隻覺得上次離開僅僅在昨日,實際上已經一月有餘。
姜忱從為數不多的荷包裡面掏出幾兩銀子付給車夫。
“姑娘,遊公子已經将路費提前交給了老夫,這錢你還是收回去吧。”車夫雙手捧着幾兩銀子,作勢要還回去。
“您就收下吧,這是我的一點心意,這一路上之所以平安無事,少不得您老人家的照顧。”姜忱推脫不肯收下。
“是啊,您就收下吧。”一旁的竹青也附和道。
車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我就謝謝兩位姑娘的好心,這就收下了。”
見此,姜忱和竹青相視而笑。
大概是過慣了苦日子,面對破敗的茅草屋,竹青未曾面露難色,反而撸起袖子,幹脆利落地收拾起來。
姜忱暗地裡長舒一口氣,生怕在住處這一方面輕待了她。
久未清掃的屋子積了一層灰,兩人打掃起來有點吃力。
竹青累得哼哼哧哧,後背悶出一層薄汗,滴溜着一雙黑色水汪汪的眼睛環顧四周,周遭安靜極了,沒有絲毫煙火味,她已經料想到夜晚來臨,處處充滿了危險。
因此,問道:“姑娘,平日裡你一個人住在這裡不會感到害怕嗎?”
“什麼?”姜忱腦中空白了一兩秒,面上思索,“嗯,這裡很安全的,除了下山偷吃村民家禽的野獸,沒有什麼強盜會來我們這一窮二白的小城鎮。”
出發點是為了讓她不要擔心,可竹青一聽到山上的野獸,小臉煞白。
“那個,我開玩笑的,”姜忱踟躇不安,又添了一句,“你别害怕,我會保護你。若是活擒野獸,他們身上的皮毛能在冬天賣個好價錢。”
“啊?”竹青不可置信地張大嘴巴,一雙眼睛睜得很大。
姜忱屈起食指點了下竹青的額頭,竹青吃痛哎呦了一聲,輕輕揉着額角。
姜忱打趣着說道:“逗你的,這裡既沒有野獸,也沒有壞人,你就安心睡吧。”
“姑娘,你變了。”竹青氣鼓鼓地轉過身,兀自收拾自己的衣物。
姜忱覺得她可愛得緊,又問她,“待會兒我帶你去鎮上吃荷葉雞,那個雞肉……”
“什麼時候去?”在美食的誘惑下,竹青勉為其難地原諒了這場争鬧。
雖然是她單方面認為的。
杏花鎮還是那麼熱鬧,從不因為一個人的離開而感到落寞,也不為遠來的遊客而倍感欣喜。
挑單子的商販吆喝聲悠揚傳響,剛出爐的包子香氣四散,更别提那架在火裡面烤的剛拿出來的荷葉雞。
人一走近,撲鼻的荷葉清香味席卷而來,竹青被勾引着走上前,隻見老闆從火爐裡拿出一隻、兩隻、三隻……
她吞下即将流出的口水,轉向姜忱說道:“姑娘方才說要給我買一隻的,切莫要食言。”
姜忱掏出幾兩碎銀,脫口而出,“當然。老闆,麻煩您給我來兩隻。”
“好嘞,”老闆笑眯眯地抽出兩張油紙,快速打包起來。
“為什麼要買兩隻?我可以分你一半。”竹青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大方地說道。
姜忱解釋道:“另一隻是買給我老師的。”
“哦,”竹青點點頭,“老闆,另一隻先别打包,我現在就吃。”
“好嘞,姑娘,這是你的兩隻雞。好吃再來。”
竹青迫不及待地接過來,毫不吝啬地誇獎道:“聞着都那麼香,吃起來肯定更香。”
她一兩句話哄的老闆喜笑顔開,臨走前,硬塞了一隻雞腿給她,推脫不下後,又丢給老闆幾文錢才離開小攤。
“你們鎮子上的人還真熱情,”竹青嘴裡塞滿了雞腿,支吾地聲音道。
“鄉下人家淳樸倒是真的。”姜忱接過話回她。
來往的行人越走越多,幾次險些将兩人沖散。
不遠處就是一間酒樓,姜忱拉着竹青走了進去。
“姑娘你這是要請我吃飯嗎?”竹青樂颠颠地跟着她走,充滿了信任。
酒樓的小厮見客人走來,忙笑臉相迎,“兩位客官裡面請。”
“給我開一間二樓的雅間,還要一壺好酒。”姜忱對一旁的小厮吩咐道,又轉而問竹青,“你想吃什麼,随便點。”
竹青看着她腰間别着的還算飽的荷包,最終饞欲戰勝了那一點點愧疚,“那我要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我們馬上就好,二位樓上請。”小厮站在兩人身前,引着往二樓走去。
姜忱搖了搖頭,“你先在這裡吃着,我要去隔壁的書院一趟,快快就回,你安心吃着。”
知道姜忱是在辦正事,竹青沒有不依不饒地跟着她,隻是要她辦完事情以後立馬來找她。
“我答應你。”
說着,姜忱一手一隻雞,一手一壺酒離開酒樓。
書院已經到了下學的時辰,姜忱邁步走進去的時候空無一人。
亭亭如蓋的古樹随着冬季的越發臨近,也顯得蒼老不已。
她環顧四周,也沒有發現林鶴年的身影。
是以,放下帶來的美酒和燒雞,推開書房的門輕手輕腳地走進去。
“老師?”姜忱探頭試着輕聲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