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還是不放心，朝貼身侍女說：“你也留在這裡吧！”

說着，自顧自拉着姜忱往前面走。

方才招待客人正忙的鄭夫人也看見了幾人的争執，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摸清楚了。

等二人漸漸走遠，鄭夫人叫來了身邊的嬷嬷，“你看那個姑娘是哪家的？”

李嬷嬷問哪一個。

鄭夫人指向蘇素，“就是這個姑娘。”

嬷嬷見多識廣，将今日來的所有姑娘，以及她們的家世都摸清楚了，為的是有備無患，“那位是蘇姑娘，蘇素。”

“哦，”鄭夫人露出可惜之色。

嬷嬷說：“當年蘇姑娘和将軍還有段同窗之誼，隻不過将軍後來從軍，再也沒有去過書院，兩人也該是多年不見了。”

“這樣啊，”鄭夫人若有所思。

一路上，人越來越少，要不是蘇素是個女兒身，她都要懷疑是不是蘇素别有目的。

假山後别有洞天，人造的溪水源源不斷引入池子，彎腰往裡面看，果然有幾條錦鯉遊得正歡。

“我知道你是來京城參加會試的。”蘇素開門見山道。

姜忱認真地觀察水裡遊得正歡的錦鯉，冷不丁被她跳脫的話愣在原地。

“什麼？”

蘇素以為她性子内斂，不喜喧嚣，又說了一遍。“我知道你在鄉試中拔得頭籌，現在到京城參加會試。”

姜忱轉過身，認真地看向她，“我不太明白姑娘想說什麼？”

蘇素聳了聳肩，“也沒什麼。隻是很羨慕你。”

姜忱從小吃苦長大的，還不明白被别人羨慕是何種滋味，是以，表情生硬。

但在蘇素看來，未免傲慢了些。

“我知你才識過人，僅憑你一人想走到今日，定是吃了許多不為人知的苦頭。”

姜忱實在不知她要說些什麼，隻能耐心地聽她把話講完。

“其實我本也應該參加今年的科舉考試。”

她怅然若失，連背影都落寞幾分。

“那為何不參加，雖說朝廷提倡女子與男子同入書院學習，可這卻是第一次允許女子科舉，這樣好機會……”

“是啊，這樣好的機會。”蘇素仰頭望天，纖細的脖頸脆弱不堪。

“人生哪能事事如意，我享受着平民難以想象的财富，就必然會失去某樣珍貴的東西。”

倒也是這個道理。

“不過京城卧虎藏龍，若想在會試中拔得頭籌，可謂是難上加難。”

姜忱對上蘇素期待的目光，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

“祝你好運，等你榜上有名，我就将名單告示甩在我那不争氣的弟弟臉上，讓他整天看不起我們女兒家。”

即便是陌生人，可這份祝福還是讓姜忱暖了暖。

——

“你家姑娘呢？”遊行舟見竹青一個人站在橋邊，墊腳向遠處望，撇下那群人，走近後忍不住問。

“姑娘和另一位小姐……”竹青聽見遊行舟語氣有變，支支吾吾。

遊行舟說：“去哪裡了？”

“那裡，”她指着前面。

遊行舟二話不說，順着他指的方向走。

踏在青石闆上，哒哒的腳步聲格格不入。

姜忱和蘇素同時向後望去。

遊行舟一眼就看見彎腰喂魚的姜忱。

“怎麼到這裡來了？”

姜忱把手裡僅剩的魚料全部扔進池子裡，紅色和金黃色相間的金魚遊得正歡，争着餘下的餌料樂此不彼。

“就是到處轉一轉。”

被無視的蘇素輕咳一聲，遊行舟這才注意到她。

“你怎麼也在這裡？”

蘇素攤開手，無奈道：“怎就不能來，聽說鄭夫人給鄭博文擇妻，我閑得慌，來看看熱鬧。”

“你有興趣？”

“你猜？”

遊行舟不和她猜來猜去，一語中的，“怎麼？不嫌棄他年紀小，沒有男子氣概了？”

“唉，你瞧你這人，”蘇素翻了他一眼，“小時候也不知道他會長得這麼英俊啊，真是悔不當初。”

“呵，”遊行舟信她就有鬼了。

“你們聊吧，我先告辭了。”

而後，毫不留戀地離開，還背對着兩人擡臂向空中揮了揮。

這般潇灑，沒有絲毫大家閨秀的風範。

遊行舟啞然失笑。

“她叫蘇素，蘇家長女，本也是人人豔羨的蘇家小姐，想求取的男人如過江之鯉，偏偏蘇家老爺病逝，長母一病不起，為照顧病重的母親和家中年幼的弟弟，對外聲稱此生絕不嫁他人，久而久之，再沒有人娶她，若她再不出府，怕是京中就沒有這号人了。”

重情重義，倒是比多數男子有擔當。

姜忱打心底裡佩服。

“對了，她的詩做得特别好，若是參加此次科考。”餘下的話并未說出，可姜忱聽出了惋惜之意。

這該是什麼樣的妙人啊？

“行舟，看看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