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缇朝外走去,她以為要在包廂裡溝通,宋凜川卻向她領導點頭示意後,一轉身,打開了門。
司缇忙跟上去。
他帶她走了一大段路,最後停在露台與餐廳内部相連的地方。
這兒是風口,又是秋日,司缇穿得單薄,她還沒停下就被吹得縮了下肩膀。
宋凜川冷冷瞧着,微涼月光爬上他肩頭,英俊面容隐在泛着粼粼星輝的幽暗裡。
司缇凍得渾身都降了一個度,這會兒隻想趕緊說完趕緊回去。
“宋……”她舌頭捋不平,調整了幾秒,重新開口,“宋總,關于我們的項目……”
話音未落,宋凜川忽然向前一步,朝她俯身。
司缇被驚到,徑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
這雙十分漂亮的雙眸竟在如此刺骨的深夜裡帶了一絲憐憫,像神一般聖潔。
他不說話,可清澈的瞳孔似乎飽含了千萬種難以分辨的情緒。
以前,司缇從沒看過他多愁善感的模樣,可在此時此刻,他緊緊望着自己時,她忽然有了種錯覺——
他眼底裡濃濃的憂郁悲涼,和他荒蕪的心一樣,快要讓她窒息了。
司缇率先偏過頭,特别有分寸感的向後退了步。
宋凜川神情淡漠,直起腰。
司缇做了個深呼吸,調整好後再次開口,“我……”
“今晚夜景不錯。”宋凜川望向外面。
話語哽在喉頭,司缇擡眸,見那線條硬朗的側臉此時居然鍍上了一層柔軟細碎的纏綿暖意。
她垂下眼,忽然想起,多年前兩人曾有一天晚上,也相約過要來看夜景。
隻是那天,她失約了。
“如果宋總今天找我不是聊工作,我就先回去了。”将該死的記憶拉回,司缇轉而用無比尋常的語氣告别,“改天我寫份報告給您,失陪。”
“他剛才對你做什麼了?”
司缇隻走了兩步,宋凜川在她身後出聲問。
她沒必要回答,腳步因此變得更快。
“司組長。”
他再說話,是她手掌搭在門把手上并向下擰開時,司缇搞不懂他還想說什麼,帶了點不耐煩轉身,卻見宋凜川正一面脫他身上的西裝外套,一面向她走來。
包廂門從裡面打開,盛姐看着司缇疑問道:“小缇,怎麼不進來啊,你……”
她話戛然而止。
司缇也堪堪愣住。
宋凜川仔細整理着司缇身上他的外套,目光溫柔,扭頭對盛姐道:“可能司組長那邊的冷風開大了,剛才跟我彙報工作的時候,一直在打噴嚏。”
司缇用餘光瞄了眼包廂内正坐在主位上眯眼觀察着這邊的男人,配合地抽動了下鼻子,嗓音發悶,“謝謝宋總,下次開會前,我會把您衣服洗好的。”
宋凜川擡手,修長手指緊貼她肩頭,沿着衣物輪廓一順而下,輕輕拂走她身上灰塵。
司缇對他這暧昧親昵的動作非常不适應,但現下這麼多人盯着,她不能躲,也無處可躲。
宋凜川收了手,朝包廂中央探身,同站起的男人點頭後,潇灑離開。
“哎喲,還真是。”盛姐在人走後拉了一把站在原地的司缇,猛地被驚到,“快把風力調小點。”
周身被他的氣味環繞,司缇吸了下鼻子,順便将身上衣物,攏得更緊了些。
有了這番說不清究竟是什麼含義的保護,一直到結束,司缇都沒再受任何委屈。
到了停車場,她發現把車鑰匙落在上面了,便送其他人先離開。
領導上車前,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她另一邊肩膀,司缇秉持着最基礎的敷衍微笑,閃身躲開。
她邊往回走邊脫下外套,重重拍了幾下被染髒了的布料。
包廂裡,服務員正在收拾,司缇找到鑰匙往外走,經過一個大敞着門的豪華套間時猛地放緩腳步。
她在前進與後退中糾結了會兒,還是轉身,來到包間前,擡手敲了敲門。
宋凜川正仰頭,從嘴中緩緩吐出一縷白色煙圈,聽見聲響後他扭頭,半垂着眼懶散地看過來。
司缇跟他無聲對視幾秒,而後擡了下搭着他衣服的手臂,言簡意赅,“謝謝。”
似乎覺得無趣,宋凜川轉過身,用更沒有溫度的背影面對她。
司缇站在門外看他将還剩大半的煙碾滅,預備拿出一根新的,還聽見他沒大有氣力地跟她說了一句——
“正好幫我關一下門,謝了。”
他居然知道開着門吸煙不好,早幹嘛去了。
司缇左右看看,确認沒人注意他們這邊,手扶上門把。
關門聲在身後響起,宋凜川嘴裡的煙晃了下。
靜默數秒後,他伸手,觸碰到火機的那一刻,一隻白淨的手覆上他手背。
“别再抽了。”
他頓住,皺眉看向忽然出現在自己身邊的人,聽見她說出一句足以刺穿他心髒的話——
“煙酒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