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緩緩降落在首都機場。
周惟靜透過飛機舷窗,看到飛機外閃爍的救護車和警車的車燈,推着擔架的醫護人員們圍在一邊随時準備着沖上來。
空乘們用華英雙語提醒傷勢較輕的乘客們注意攜帶随身物品稍作等待,讓傷勢較重的乘客先下飛機。
周惟靜順勢坐下來,他們和大漢一家都算是傷勢較輕的類型,等待的時候順便閑聊幾句。
“你們是原定是去哪裡?”
大漢摟着妻子,聳了聳肩道,“本來我們打算去意大利渡過我們的夏日假期,但經過這件事,我想我們一家人都需要回家療傷。”
江述笑道,“還是家裡最安全。”
周惟靜也笑了,語調俏皮,“我都被這一路的波折弄出心理陰影了,回家一定要囤個三年糧在家好好當一隻安全的烏龜。”
大漢卻歪了歪頭,“這樣嗎?周,你和你丈夫這麼厲害,要不我們家也和你們學好了!艾米麗,你覺得呢!”
大漢轉頭看向妻子,金發碧眼的美麗女人白了他一眼,“如果你願意我們的麗莎三年都沒有玩伴的話!”
周惟靜沒有多說,臉上一直帶着輕松的笑意,即便是一直在悄悄聽着他們聊天内容的其他人,也隻當她這是吓到了的玩笑話。
畢竟,正常人誰會在什麼情況都沒發生的時候就囤那麼多糧食躲在家裡閉門不出,簡直是杯弓蛇影。
至于這次異常的蛇災,大家都隻覺得是瘋狂的恐怖分子制造出的恐怖襲擊,是一次偶然情況罷了。
耳邊忽然想起一道微弱的電子音——
“主人,天災來臨時,生物也會發生變異,請小心。”
周惟靜一驚,正想問它希雅土機場的蛇災難道不止是人禍也是天災嗎,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
和天災系統對話無法用意念,隻能用口頭語言,但眼下顯然不是個恰當的時候,她抿了抿唇。
醫護人員們擡着擔架挨個将受傷較重的乘客擡下去,周惟靜擡起眼,擡起手道,“這裡有個女孩子手骨折了,臉也被蛇咬了!”
她的聲音引來了醫護人員,兩人提前過來看了看,讓傷更重的靈靈先擡下去。
醫護人員還沒開頭,她就先将自己看到知道的先說了一通,關于那條咬了靈靈的蛇是什麼樣子,和她身上是否有别的大傷口。
阿公愣愣地站在擔架一邊,猶豫了一會兒看着她欲言又止地想說些什麼,被周惟靜微笑着打斷了,“阿公,靈靈一定會沒事的。”
“嗯,”阿公低下頭,眼角又紅了,在倉皇轉身跟着醫護人員走之前,急匆匆低聲道,“姑娘,是我對你不住,不該把火撒在你身上,多謝你對我們一家的照顧!”
人家本可以自己走,卻還在生死關頭帶上了自己家這倆個拖油瓶,他之前還埋怨人家,真是豬油蒙了心!
江述站起來,湊到她耳邊道,“這下你安心了吧~你當然沒有錯。”
周惟靜揚起嘴角,肩頭撞了撞他的,“你再不去找醫生,人家就要帶着傷患們走完了。”
江述身上有槍傷,經曆了各種泡水撕裂,傷勢絕對比看起來嚴重得多,隻是體格好,看起來還能活蹦亂跳,也沒人看得出他也是個受傷人士。
“不要!”
江述搖搖頭,“我也就稍微受了點小傷,這傷口又不深,好不容易回家了,我才不要再去醫院,反正我要先回家!”
當所有人都走出機艙,他們才後知後覺,原來逃上飛機的人才這麼一點,一部分人被擡去醫院,一部分人去補□□件,像他們這樣核查完證件後可以自行回家的人幾乎沒有。
大漢一家也在補□□件的隊列中,一家三口遠遠地朝他們揮了揮手,臉上都是燦爛的笑意。
他們都神色輕松地互相道别,嘴上說着,“下次見!”
即便雙方在下飛機前交換了住址和聯系方式,但他們知道,永遠不會有下次了。
他們的車停在首都機場,兩人去找來時的車,看着湛藍的天空和久違的熾烈陽光,都不約而同地放慢了腳步。
在阿美莉卡的時間明明隻是短短一個星期,但此時回想起來簡直像是過了一個世紀一樣漫長。
熟悉的地方依然還是熟悉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恍惚之前的驚魂是不是隻是錯覺。
但這樣惬意的感慨時間隻有這短短的一截路程,她身上裝滿了槍支汽油和黃金等物資的空間還在提醒她。
天災末日這柄達摩克利斯之劍依然高高懸挂在她頭頂之上。
随着黑色跑車駛出停車場,周惟靜握着方向盤思索着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但在接下來怎麼做之前,她透過車前反光鏡看了一眼坐在副駕上皺着眉看消息的男人。
江述連上車上的充電接口,手機一開機就差點被立刻擠進來的一串奪命連環call塞死機。
第一個是他怒火中燒的母親的,一接就是問他是不是死在國外了,搞出這種簍子還不如去死算了,江述面無表情地按了挂斷。
第二個是他的某位紅顔知己,嬌聲嗲氣地說哥哥你怎麼好久都沒給人家發消息了呀,人家想死你了,江述面色尴尬按了挂斷。
第三個是他的好兄弟,扯着嗓子喊述哥,你啥時候回國和兄弟們玩兒,酒都給你準備好了,江述咳了聲小聲回了句等會兒再說。
周惟靜依然沒有什麼表情。
車駛入高架,穿過繁華的鬧市區,緩緩在一處高級住宅區的地下車庫停下。
這裡是她和江述結婚的那年,他的父母送給他們的新婚禮物之一,坐落在a市核心地段的五百平頂樓躍層,從半空中能俯瞰整個a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