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條隐晦的夜晚街道裡發生的大部分事情,都包裹着夜色外衣,行進起來也是風吹草動那樣靜悄悄的,兩個學生打破了它,也吸引了不必要的關注。
你雖然覺得他們有點意思,但使命在召喚,不得不往,更何況……那可是5000塊錢的大生意呢!
“等等,這位小小姐,請留步。”叫做傑的少年想叫住你,卻再一次被你的好心同事攔住:“不是想問問題嗎,找我也可以哦,隻要2000.”
白色頭發的學生倒是沒有被牽扯,可你回頭看一眼,發現他隻是看着你越發拉長的背影,默不作聲。
哎呀,真是冷淡的青少年。
“悟,你也說兩句。”
“诶--我沒什麼想說的。”
“我是說讓你請那個女孩停下來。”
“老實說,我看她自主自願做出了選擇,沒有我們勸阻的餘地。”
“你……”
你拐過一道彎,後面的話也聽不見了。身邊的男人急不可耐,黑暗+無人的環境是最好的壯膽,摸着你溫暖的皮膚,揉捏你的臂膀,嘴裡念叨着說現在小孩不上路子。
你看他這個老登更不上路子。
這裡雖然少有人至,但距離剛才離開的街道也不過幾步遠,你問他:“你定酒店了嗎?”
得到的答案自然是沒有。
上次見到這麼寒酸的……還是在上次,對你這個情況的受衆來說,這種色膽和實力成反比的情況是常見的,而且話又說回來,都特意到小巷裡找人提供一次性尋歡作樂服務了,不能對他有其他的指望和期待。
幸好你也沒有。
“叔叔,不如我們,找個人更少的地方?”
他有領帶,是個上班族。你勾住這條黑色的繩,另一隻手懶懶的搭在這條胳膊上,像是在牽小動物。
他的回答想也不用想,吞了口口水就同意了你的提議。
“唉,真是的,可不能這麼相信陌生人呀~”不費吹灰之力業績+1,你看他的目光就像勤勞的養殖戶看見親手養大的肥豬。
過年了。
準備收割。
寵愛地刮了一下肥豬的鼻子,他癡迷地陶醉于此。
“小姐,您還真是精于此道,是不是?不多說了,過會,我願意……我把我的命都給你。”
他開始叫你小姐,還說要把命給你。以為自己賺大了的樣子令你發笑。
豬會在泥地裡打滾,會吃泔水,會和排洩物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工作人員仍然會不辭辛勞地替他們洗澡,撫摸它們肥壯的背脊,所以你當然也不嫌他身上的煙酒味混合汗味肮髒。黏糊糊汗涔涔的手臂,油膩的觸感……隻不過是還沒洗幹淨的肉塊而已。
以為取悅了你,對方再接再厲繼續說些老掉牙到沒女人愛聽的瘋話,沉溺于足以溺斃自己的嘴巴。看樣子對方是真的被自己的嘴巴迷住了,一點也不期待你的回應。
城市的街道交錯之下,也會有摸不着路的小角落,你非常熟練拐了很多個彎,越過了幾隻野貓和垃圾桶,最後在一處死胡同停下。
“那麼,就是這裡了。”任何一個體面的人都不願意踏足的地方,隻有太陽月光隐隐約約播撒公平的清輝,你轉過身,對目标張開了雙臂。
“等等--這個,不知所謂,你怎麼會帶我來這裡?”他舌頭打結,卻不知這是他最後的尊嚴時刻。
此人的性命即将了結于此了,就和其他的一些人一樣,具體是誰你全忘了,反正說到祭品啊犧牲啊,誰會在意祭壇上的動物長了怎樣一張臉?
你不搭理插翅難飛的獵物,用富奇諾語念誦:“幹涸之地的雙生神明啊,請容許我為您獻上微不足道的敬意,令囚犯的血滲入世界的表層,流淌過沙地,令我等不可見的幹渴,抵達蜘蛛之門。願虔誠與盛滿血之杯,抵達永不終結的飨宴,容我通行。”人之将死的情狀不叫你心軟一分,他聽說你15的時候也沒留情。你自懷中抽出一柄鈍刀,在他做出逃竄的反應之前,令刀柄觸及他的胸膛,刀尖紮透心髒。
此人有生之年的最後一句話是:“我……你能不能說日語啊!!”
emm,倒也不是不可以,獵物的生命定格在表情抓狂、眼球突出的最後一刻,你是經驗豐富的熟手了,幹淨利落,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痛苦。
拔出短刀,銀白色的鐵刃上不要說血痕了,一點紅色都沒有。
你起身,低頭看見自世界的表層之下滲透上來的層層灰色的砂礫,如同海水漲潮一樣發出沙沙耳語,窸窸窣窣地沒過身故的軀體,從褲腳到頭頂,最後順着你給心髒開的口子像米粒進入漏鬥那樣滾落進去。
蜘蛛之門總是幹渴,于是當你獻出的新鮮血液絲絲縷縷濺灑在其上,短暫平複它的幹渴之時,它會為你開啟,并且,你會得到一些……好東西。
“好哒,很高興為您服務,這下也算是了卻了您一樁遺願。”等等,既然都做到了--這個遺願,到底是指那句“命都給你”
還是最後一句“請講日語”啊?
不管了,反正你今天的小目标算是達成了,接下來又可以休息一陣子,就用……
你低着頭走在沒有人的街道上,潮濕而熱。
在十分鐘前,你回想起自己還沒來得及從那人身上拿錢,現在他已經徹底身往彼方的世界,以亡靈的姿态。稍微反省一下,那是因為你在這行新上崗沒多久,你的業務能力較差,服務行業的從業者最不會錯過的就是結賬環節,付出是為了收獲。
好在拿錢本也隻是順手的事情,今天就省一頓夜宵以示警戒。
雖然,隔些天就把幹渴挂在嘴邊的你,現在也有些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