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夜晚的幽會,攸甯睡得早,起來得自然也早。
這天公雞剛打鳴,她就起了床。
洗漱後,正要優哉遊哉去與他爹娘一起吃早飯,忽然看到大哥宗西匆匆往外走。
“大哥,這麼早就去署裡了?”
宗西神色冷沉,敷衍地點點頭:“嗯,署裡出了點事,我得去看看。”
攸甯還想好奇多問一嘴,對方人已經快步離開,她撇撇嘴,繼續朝正院走去。
霍老爺子剛在院中打完太極,看到小女兒進來,笑眯眯道:“臭丫頭,這麼早啊!”
攸甯嘿嘿一笑:“那不是還沒您早麼?老頭子!”
霍正鴻瞪她一眼:“你爹我年紀大了睡不着,你小小年紀就該多睡睡。”
攸甯道:“我晚上睡得早呢。”頓了下,又說,“大哥才要多睡,這會兒就出門去署裡了。”
霍正鴻蹙起眉頭,歎息道:“剛剛宗西接了署裡打來的電話,說派出去查私煙的一隊精兵受了重創,死了七八個,還有幾個受了重傷,他得趕緊去處理。”說着搖搖頭,“已經許久沒死過人,這回一下就是七八個,”
攸甯大驚失色:“煙販子這麼兇?”
霍正鴻道:“現在煙土泛濫,一斤煙土幾塊錢,眼下隻怕找不出比這個更厲害的生财之道,自然有人會铤而走險。”
攸甯撇撇嘴,哼了聲道:“我看是禍國殃民之道才對,幸好爹你不抽大煙,不然我可就要大義滅親了!”
霍正鴻被他氣笑了,擡手虛指了指她:“你這個不孝女,是不是以為我揍不動你了?”
“本來就是!”攸甯做了個鬼臉,笑嘻嘻跑了,但跑進花廳時,忽然意識到什麼似的,又轉頭問跟上來的父親,“爹,去查私煙的精兵是大營的,還是署裡的?”
霍正鴻道:“都有呢,署裡還派了兩個參謀帶隊,就是那個過江龍傅文賢和薛槐,不然也找不到煙販子的窩。”
話還未說完,攸甯隻覺得腦子嗡鳴一聲,臉色頓時大變,上前緊緊抓住她爹手臂:“薛槐……他們怎麼樣了?”
霍正鴻被她抓得生疼,倒吸了口冷氣道:“他倆應該沒事,畢竟是參謀,沖鋒現在輪不到他們。”
而攸甯哪裡還聽得進去,腦子嗡嗡直響,心髒隻差跳出胸膛,臉色慘白着飛快跑了。
“哎,攸甯……你幹什麼去?”
攸甯充耳不聞,她也懶得去叫司機開車,取了自行車,吭哧吭哧便往督軍署飛馳而去。
早上七點不到,署裡已經有人進進出出忙碌,個個神色嚴峻,顯然是出了大事,宗西并不在署裡。
她抓住一個衛兵問:“薛參謀怎麼樣了?”
衛兵道:“說是受了重傷,在金陵醫院呢,大公子也去了。”
攸甯将人放開,撒丫子就往外跑。
她騎上自行車,一路橫沖直撞,幸而早上路上人少,還算順利。
一口氣騎到金陵醫院,遠遠就看到好幾個穿着鐵灰色戎裝的衛兵正守在醫院門口,個個神色嚴肅,如喪考妣。
攸甯心裡更是一沉。
因為都是署裡的人,自然都認得霍六小姐,見她沖到醫院門口,一個急刹車,氣喘籲籲将下車,便随手将車子丢在地上,對他們的招呼充耳不聞,隻瘋了似的往醫院裡沖,誰也不敢攔。
金陵醫院是西式醫院,但并不大。攸甯一進去就看到好幾個衛兵,她沿着這些人,一路往裡跑,便看到緊閉的手術室大門。
她到底還是有些理智,沒莽撞到直接沖進手術室,而是一把攥住門口衛兵,問道:“裡面是誰?”
衛兵吓得結結巴巴:“是……是……”
“攸甯——”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攸甯轉頭,看到蹙眉朝自己走來的傅文賢,忙松開手中衛兵,朝對方沖過去,急急問道:“傅大哥,薛槐呢?”
語氣雖然還正常,但眼睛已然紅了一圈,傅文賢見狀拍拍她手臂安撫道:“你别急,薛槐受了點傷,但沒什麼大礙,在病房休息。”
“你快帶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