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甯趴在他胸口,聽了會兒對方強有力的心跳,忽然又想到什麼似的,坐直身體,兩眼微微放光道:“聽武旅長說,是你救了他,不然他也死了。雖然這回損失慘重,但你仍舊立了功,幹脆我趁此機會,将我與你的事告訴我爹。”頓了下,又補充道,“我就說是我主動追求你的,你本來不願意,但是最終被聰明美麗善良的我打動,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我爹應該就不會覺得你動機不純了。”
她一臉認真,并非玩笑。而且在她心中,這确實是事實。
薛槐心中本來還有些沉重,到底是被她這番話逗笑,還有些感動。明明是個驕縱任性的大小姐,卻總是在為自己着想。
這種被人放在心尖上的感覺,确實是再好不過。
他想了想,握住她的手:“攸甯,你有沒有想過去北京?”
“咦?”
薛槐道:“我看到報紙上說,北京大學今年秋季開始招收女學生。你不是喜歡物理麼?去了北京大學,就可以正式上物理課了。”頓了下,他又補充,“到時候男女同校,也好讓人知道,女子才智絕不比男子差。”
這可說到了攸甯心窩,她撇撇嘴:“本來就是!我從小學東西比我幾個哥哥都快,我爹都說我要是個男兒,比我幾個哥哥都厲害。可惜從小隻能在女校,學的東西跟男校不一樣,我興趣都不大,長這麼大也不知道自己以後到底要做何。”
薛槐認真道:“那你想做居裡夫人嗎?”
攸甯點頭道:“想是想,就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學得好?”
薛槐輕笑:“霍六小姐也有不自信的時候?”
攸甯道:“因為現在物理書上的東西,我很多還看不懂。”
“物理難度高,自學自然不行。”
攸甯抿抿唇:“其實開春那會兒我就想過這件事,要學好物理最好是去留洋,但我爹和大哥肯定不讓我一個人去,但四哥在北京,應該沒問題。隻是……”說到這裡,她難得露出一絲羞赧和猶疑,嚅嗫道,“要是我去了北京,你……”
“我自然和你一起去。”薛槐不懂她問已經先答,“我是通縣人,少時就在北京求學,去北京倒算是回老家。”
攸甯又驚又喜,睜大眼睛道:“可是你在督軍署剛出頭,去北京豈不是一切都得重來?”
薛槐好整以暇道:“我既然與你在一起,若是繼續在督軍署,無論做多少事立多少功,也免不了要被人說是因為傍上霍六小姐。北京城機會多,我也還年輕,隻要肯努力,在那邊定然也能有所作為,總之,絕不會讓你跟着我吃苦。”
雖然攸甯如今隻是沉浸在美妙的自由戀愛中,并未想過兩人的未來,但聽到對方這無異于承諾的話,心中也忍不住歡喜。
“你想好了嗎?”她不太确定地文。
薛槐點頭,語氣笃定:“嗯,我想好了,若是你也有此打算,那就先回去準備入學的事,等塵埃落定,我們再同你父兄說清楚。”
攸甯點頭:“好。”
說着又忍不住有些欣然地抱着對方脖子,依偎在對方頸窩。
哪怕剛剛才發生了那樣的慘劇,心中仍舊被悲痛所籠罩,但薛槐到底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
雖是病床,卻也是床。
溫香軟玉在懷,夏日衣衫單薄,彼此身體的溫度都感受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女孩胸前的綿軟,就貼在自己胸口。
“攸甯,天已經黑了,你先回去吧。”他啞聲道。
攸甯哼哼唧唧道:“我再陪你一會兒。”
說着又主動去親對方的唇。
這回薛槐隻是輕描淡寫與她碰了碰,便微微别過頭。
“怎麼了?”攸甯奇怪問。
薛槐原本蒼白的臉,浮上來一抹可疑的紅,沒了慣常的冷峻之色,倒是多些少年般的局促與羞澀。
“攸甯,我是個男人。”他有些無奈地開口。
“嗯?”
“一個身體正常的男人。”
攸甯還是有些不明所以,疑惑地準備坐正身體,而她的手為了借力,不經意間落在薛槐腹下。
男人低低“嘶”了一聲。
攸甯手停頓片刻,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觸電般挪開,紅着臉支支吾吾道:“我……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