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陰風吹過,有人正想逃竄。
于掌蕪随意伸手,一個監禁法術就落在了那人身上。
細細看去,發現這人臉熟,卻是茶肆裡和方三起了争執的那一位,他嘴角挂着血迹,方三就在他腳下,隻是此刻已經昏迷。
再轉眼看這個大殿,幾尊斑駁失色的神像高高落在殿中,他們身上還纏繞着泛白的紅綢。
而他們慈悲的眼神之下,是一個個高高堆起的骸骨堆。
看這些骸骨的樣子,大概都是些年歲不大的孩童,甚至每一堆骨頭中間都擺着一個頭骨,像是某種儀式,莫名的荒誕。
而這些骸骨前方,躺着幾個孩子,他們大概幸運,還沒來得急變成骸骨。
但也有不幸的,他的脖頸有血液流出,染紅了半邊衣衫。
眼前的場景,于掌蕪身體不受控地抖了一下,她面無表情走到要逃跑的人面前,無聲靜望着他。
那人哆哆嗦嗦跪在地上,雙手捂着臉磕了個頭,悶聲道:“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殺我。”
于掌蕪:“嗯?你倒是說說,我為何殺你?”
地上人保持着捂臉磕頭的姿勢,道:“你,你與剛才那人,不是一起的?”
他說罷移開身子,一個新挖的地洞赫然出現。
“還是個會挖洞的妖怪啊?”朱招寒捂嘴驚訝。
于掌蕪觑了他一眼,問地上的人:“你怎麼在這兒?”
無論是此刻現場還是先前判斷,這個人孤身一人出現在這裡,着實奇怪,但于掌蕪看不到這人身上有一絲魔氣。
“我,我跟着方三來的。”他終于擡起頭,一張尖嘴猴腮的臉上全是驚恐,“先前這方三要殺我,我不想讓他好過,就一直跟着他,不料卻來了這種地方,這方三絕計是和妖怪有交易!”
他看了眼于掌蕪,又看了眼她身後的朱招寒,恨恨道:“還請姑娘和菩薩能殺了這害人傷民的東西!”
于掌蕪循着他的視線看去,方三從始至終一直躺在那裡,面上是于掌蕪沒見過的平靜。
她俯身探了探方三的脈搏,細弱虛無,若有似無。她連忙施法暫時保住他性命,而後問:“他怎麼了?”
地上人看得呆了些,道:“……我進來的時候他已經這樣了,我不知道啊。”
于掌蕪又問:“是嗎?那你見到這個挖洞離開的人了嗎?”
地上人:“看到了!”
“哦?那你怎麼沒事?”朱招寒問的是地上跪着的人,但眼睛卻看着于掌蕪,以至于于掌蕪和他視線對上的一瞬間,他還擠眉弄眼了一番。
“我,我剛進來,你們也來了。”他停頓斟酌一番,才道:“他原本要殺我,卻突然像是感知到了什麼,遁地跑了,見他跑了,我也不能幹在這晦氣地方待着,想着要跑,卻被你抓了,後來的事,你們也知道了。”
他這一番說完,朱招寒便不理他了,他隻表現出害怕的樣子,抓着于掌蕪站定。
跪着的這位給于掌蕪留下的印象并不好,她也不信這人說得話,隻是這人身上确實沒有妖氣魔氣,活生生是個人,她暫時抓不到把柄,便也就不再管他。
她檢查了那邊幾個孩童,除了那個脖頸流了許多血的早已經涼了,剩下的都還好好的,其中就包括方三的姑娘。
隻是方三的情況,不太美妙。
因為義莊裡那幾具屍體的緣故,于掌蕪探了下方三的三魂七魄,發現他體内隻剩下一魂,其餘的大概是被生生剝離了。
無影的詛咒一旦施展,便很難再挽回了。
除非,找蘇家家主。于掌蕪看了眼朱招寒,他此刻倚在門邊,抱臂看着自己。算了,如今的蘇家,不一定能救人。
于掌蕪歎口氣,她隻答應救了方三的姑娘,并沒有答應救方三。
她從不愛多管閑事,更不是個良善之人。
方三如何,是他自己的造化。
這樣想罷,她要帶着地上還跪着的人回休漁村,通知百姓帶回這些孩子,卻不想“砰”的一聲,這殿門一瞬打開,若得倚着門的朱招寒跳起沖到于掌蕪身後,還不忘道:“蕪蕪,有危險!”
與此同時,門口穿着花裡胡哨花紋的少年怒氣沖沖進來,嘴裡還不忘喊着:“少微!少微!”
于掌蕪:“……”
“誰!你們誰綁得少微?!她在哪兒?”第五望歸眼神劃過現場每一個人,最後得出結論,這裡每一個好人,全都是嫌疑人。
“你們怎麼在這裡?”他問完看到于掌蕪身後得朱招寒,便指着他道:“你這邪魔,想找死是吧?!說,你把少微藏哪兒了?”
朱招寒戰戰兢兢,“蕪蕪,怎麼哪裡都能見到這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