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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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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那日在府中林文辛隻是随口一說,甚至其中更多還是為了勸慰他寬心,可宋君謙還是把此事放在了心上。

恰逢這幾日朝堂上也沒有什麼大事,他又大病初愈,連宋承源都讓他多加休息,整個兵部更不敢讓他操心什麼公事,隻恨不能将他供起來,從尚書到侍郎一天三四次的往他身邊跑,話裡話外都是勸他回府休息。見他們臉上堆着的讨好,還有其他同僚身上或多或少的怨氣,宋君謙一樂,索性遂了他們的願,隻點了個卯就轉回王府了。

回到王府後他倒是沒有無所事事,而是将身邊幾個得用的随從都吩咐了一遍,囑托他們去京郊探聽可有合适的、有人出手的莊子,既然答應了林将軍,他自然就要認真完成。

甯王府本身倒是有幾個田莊,但都已經佃給了雇農,這幾日想必已經安排了農事,何況那些都是上好的田地,他種花不過是博心上人的歡心,哪會荒唐到平白誤了耕種大事?因而他派人去尋的不過是些山地居多、土地貧瘠的小田莊罷了。

隻可惜天子腳下,良田易得,能滿足他這個要求的莊子倒是難尋,好在他也并不着急,左不過是慢慢打聽罷了。

他這裡放下了心結,雖然仍舊尴尬,但還是前去赴了太子的邀約。兄弟兩人促膝長談了一番,他這個當事人倒是還好,原本為人和善的太子卻拍了桌子,很是發了一通脾氣,酒過三巡,醉意上頭,斯文的太子殿下更是紅着眼眶直言定國公府都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小人!賞花?賞什麼花?他就該帶着人去把定國公府的花花草草全都拔了,一棵不留!

宋君乾越說越氣,越氣腦袋就越昏,到最後更是直接邊讓貼身的太監去點人,邊搖搖晃晃的直起身就要往外走,那架勢,把一衆人都看傻了,可憐的六和總管哪見過自家主子這副模樣,偏偏醉酒之人又聽不得勸,隻好眼巴巴向甯王求助。

宋君謙也麻了,他也不曾見過自家兄長這個樣子過啊!他一邊感動兄長對自己的維護,一邊又實在想笑,堂堂太子酒量竟然差成這樣,再加上這醉酒後的行為,竟讓他心中莫名有些驕傲:好歹自己酒量可以,酒品也還不錯。

好在他也不是個見死不救的,眼見着六和都快要哭出來了,偏偏還不敢伸手阻攔,當即上前将太子摁在了位子上,一面吩咐人快去準備醒酒湯,一面低聲勸哄。

好容易将這位祖宗勸住了,他也出了一身熱汗,剛想坐下來歇口氣,又看見太子紅着眼眶,無聲的流淚,這下子真把他吓得魂飛天外,直急得手足無措,站又不是坐又不是,溫言細語勸慰了一通,又是和他一起罵定國公府又是保證自己絕沒有對他心懷芥蒂,依舊和他是天下第一好的兄弟……

等六和捧着溫熱的醒酒湯趕過來時,就看見甯王爺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那眼神活像是盼來了救星。

“殿下?”

“六和總管來的正好,兄長現下已經安靜下來了,将他交給你我也放心,你趁熱勸他喝些醒酒湯,不然酒醒之後肯定頭疼……我就不打擾了,你忙,你忙!”

說着也不等回話,拔腿就往外走。等到出了太子府,他這才長出了一口氣:開玩笑,再在那兒待下去,等旁人發現太子雙眼紅腫,還不知道該怎麼想自己呢,他還是先走為上。

但等他坐到了王府的馬車裡,卻忍不住心情大好,甚至還發出了幾聲低笑:真好,任憑那些人如何挑撥,他們兄弟之間總歸還是有情分在的,隻要他們不上當,那些人也不過是些跳梁小醜罷了。

眼下兄長尚且需要他們的助力,他不便出手,但是給他們找幾個麻煩卻不成問題,隻是不知道該從他們府上哪位下手。

接下來的幾日,還不等他理出個頭緒,就接二連三的傳來了好消息。先是太子殿下看見他面色發紅很是不好意思,讓他笑得打跌,後是得知皇後娘娘與母妃也促膝長談了一番,雖說過後兩人眼圈都有紅意,但聽司雲姑姑說,自那後母妃臉上的笑容倒是多了不少。

再一個雖然定國公府多加掩飾,但是流言還是悄悄傳出:聽聞國公府上的二老爺酒後無狀,一把火将京郊莊子上的桃花毀得七七八八,不知引來多少人扼腕,更是把老國公氣了個倒仰,一連幾日稱病謝客。隻是可惜這件事一出,倒是讓太子回絕他們的邀請之事沒有達到預期的目的,可惜了。

與此同時,宋君謙心中也有疑慮:紀正澤這件事時間實在是太巧了,而且據平安打聽來的消息,分明在他吐血之後的第二天,那人就将所種的桃花盡皆毀去了。雖然紀青雲多番掩蓋,但不少人都見過當時紀正澤怒氣沖沖單人匹馬往京郊闖的樣子……

這樣一來,自己這位小舅舅的立場倒是耐人尋味,隻是教訓在前,自己倒是不好再去試探了。

還不等他将主意打定,平安那邊又傳來了好消息,經過他們這幾日的尋找,終于找到了一個合心意的莊子。

莊子離皇家獵場不遠,依山傍水的,雖然田地算不上肥沃,但一來面積不小,二來主人家要價也不高,用來栽種桃花最為合适不過,聽平安所說主人家似乎急于出手,價格還是有的談。

宋君謙聽到了這個莊子的位置,眉毛就是一挑,再一聽要價更是有了猜測。眼見着平安心中也有顧慮,打算再派人将原主人好好查一查,當即出言告知他自己心中有數,那人并無惡意,既然是送上門的便宜,直接笑納便好。

既然他心中明白,平安也就沒有再多想,當即應了一聲,第二天去賬上支了八千兩銀子,當天晚上郊外一個占地八九百畝莊子的地契就送到了宋君謙的案頭。

宋君謙看着地契,長歎了一聲,終究還是扶額輕笑,将它好生收了起來。

了卻了這樁心事後,宋君謙一身輕松,适逢朝堂相安無事,很是過了一段閑适的日子。

這日,夜裡下了一宿小雨,直至出門上朝依舊淅淅瀝瀝。盛京城被春雨洗過,空氣倒是清新,隻是宋君謙一沒注意踩了個水坑,髒污了鞋面,心中難免覺得不快。

等到朝會得知,黎國皇帝當真遞來了國書,請大炎以公主出降,結永世之好時,眉毛更是皺得能夾死隻蒼蠅。

他站在大殿上,趁着旁人不注意目光四處梭巡:隻見高坐金椅之上的帝王面露欣慰之色,頻頻點頭;往日裡總是端着一副憂國憂民之色的文官們更是難掩欣喜,大聲稱贊此乃兩國百姓之福;便是曆來不善言語的武将勳貴們此刻也滿臉輕松,與同僚們交頭接耳,似是在探讨哪位公主出塞最為合适。

隻有幾位皇子和皇室姻親們神色有些不愉,這都是宮中那幾位尚未出嫁公主的親人,可縱然是他們,整體上也算不得多麼焦急難耐……

宋君謙越看越是心涼,母妃隻生他一子,他與這些公主們平日裡也隻是個相見點一點頭的面子情。可真到此刻心中還是為這些無辜女子惋惜不已。

他再把目光看向有尚未出嫁姊妹的皇子們,見他們雖然雙拳緊握卻也唯唯諾諾,隻顧着低頭不言,顯然不敢違逆聖意;又再向太子和靖王目露問詢之意,卻也隻能無奈的發現他們雖然面露不忍,可對着他的目光仍然輕輕搖頭,喉頭更是一哽。

還不等他理清思緒,朝堂上就有人開始拍起了宋承源的馬屁,歌功頌德起來:

“陛下,此乃我朝之幸、百姓之福啊!”

“正是如此,兩國締結秦晉之好,各自休養生息,實乃萬民之福啊!”

“此事全賴陛下賢明,朝堂諸公籌謀劃策。”

“兩國紛争已久,此事若成,意義非凡,實是有功于江山社稷!”

說到最後,這些人簡直臉都不要了,一個勁兒的把功勞往宋承源身上按,事情尚未有個定論,俨然已經把宋承源捧成了一位千古明君。

宋君謙心中不齒,可畢竟在大庭廣衆之下不好表露出來,牙齒咬得咯吱響,雙拳攥的死緊,好容易按捺出了即将出口的諷刺。可偏偏這時,有個平日裡自诩文人風骨,最是清高的翰林學士,竟然跪在殿上,涕淚橫流,高呼:

“陛下,陛下,臣實在情難自已,這是天大的喜事啊!”

他這一跪不要緊,當即有好幾個眼珠子一轉,也跟着山呼萬歲,倒是将朝堂弄得一片喜氣洋洋。

“呵!”這下他再也忍不住了,終究還是一聲冷哼出口。這聲音實在不合時宜,一下子就讓大殿安靜了下來,

“君謙!”

“甯王!”

太子和靖王心知不妙,不約而同的喚了一聲。兩人俱都是雙眉緊皺,目露關心之色,與他眼神對上後,更是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逞一時之快。

隻可惜宋君謙心中郁氣難平,又明白宋承源的底線所在,他既然無心争權,縱然說兩句難聽的話,也最多被訓斥兩句,不會招來大禍。

更何況,因着當初林文辛的緣故,文官本就憋着一股氣,此刻他們覺得公主和親乃是順應天命的大好事,甯王分明就是故意挑刺,幾人對視一眼,難得有這麼好反擊的機會,當即一捋胡須,頗有些陰陽怪氣的發問:

“兩國化幹戈為玉帛,我等欣喜不已,不知甯王殿下您這聲冷哼所為何來?”

“王大人!”宋君起皺了皺眉,看出這位想要攪風攪雨的心态,連忙出聲,暗含警告之意,隻可惜這位文官并不屬于他的勢力,對他的話充耳不聞,此刻更是一振衣袖,對着宋君謙微微一笑,滿臉挑釁。

宋君謙本就心裡窩火,也不想再把其他人牽扯進來,見此也是一笑:“王大人身在翰林,心裡卻是向往着禦史之職,倒叫本王佩服。”

這人他還真就認識,在翰林院任職已久,倒是不偏向任何一個皇子,算是清流中的砥柱。

隻可惜他自命清高,一心在翰林院死磕,似乎妄想着入主六部之中,對禦史這一職位并不看在眼裡,加上言官們權力雖大、官位卻并不高,以他的資曆,被宋君謙這麼一說,倒是被小觑了,因而面色也有些漲紅,隐隐生了怒氣。

見他這番作态,宋君謙臉上笑意更深,不過他今日也無心與這些人扯皮,他暗自歎了一口氣,走到大殿之中,先對宋承源深施一禮,而後直起身子,環視着百官,聲音發冷:

“本王不過是哼了一聲,就引得諸位這般不忿,剛剛你們腆着一張臉張口閉口都是賀喜之詞,現下我倒是想問一句,諸位大人,不知喜從何來啊?”

“殿下,自我大炎立國以來與黎國紛争不休,百年征戰不知耗費多少人力物力,如今難得盼來了和談的曙光,臣等心中高興,難免縱情,失了言談分寸。”

兵部尚書倒是對甯王印象不錯,雖然并不明白這位主兒因何發怒,卻也歎了一口氣,主動上前遞了個台階。

見他如此,武将那邊自然也不好作壁上觀,當即也站出來了幾位。

“正是如此,甯王殿下,這些年兩國相争,已經死去太多人了,我大炎男兒幾乎打沒了一輩人,我等雖是武将,心中卻也實在感傷。”

“殿下,若論仇恨,咱們在座上陣殺敵的,哪個和黎國鞑子沒仇?可兩國和談,對江山百姓有益……也隻能捏鼻子認了。從這方面來看,我等雖說心中仍然不甘,但不得不說,這的确算是一樁喜事。”

“唉,劉尚書,諸位将軍,我并非這個意思。”知道這幾位都是出于善意,宋君謙也軟了态度,他拱手一禮,苦笑道:“我再怎麼不理朝政大事,心中也明白孰是孰非。黎國鞑子悍勇,舉國上下又是憑借着以戰養戰的方針,真要與他們不死不休,實在不明智。此番難得畢其功于一役,将他們打怕了,奉上牛羊、珍寶以求休戰,我心中怎會不喜?”

“隻是,”他歎了口氣,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換了個委婉的說法:“黎國此次畢竟是大敗而歸,先前好容易挫了他們的傲氣,才逼迫他們低頭,此次黎國皇帝上書卻又妄想我朝将公主出降,這實在是……”

“暖,殿下這就不對了,黎國狼子野心我等都明白,哪能不防?隻是他既然上書求娶公主,我們卻也不能直言回絕,授他把柄。”

“正是如此,黎國鞑子桀骜難馴,此番低頭也是心不甘情不願,隻不過我們大炎連年征戰,也需要休養生息,為此也隻能硬着頭皮答應了。”

“公主和親必然不能打消他們對我朝的觊觎之心,但隻要能維持個面子情,得以喘息一刻,日後未必不能真将他們打服、收攏。”

“他們上書求娶,我朝若是不答應反倒落人口舌。隻要公主前往和親,那我們就占據主動,日後縱然起了風波,我們也是占據着公理、大義的一方。”

“我朝誠心和談,待之以禮。那黎國鞑子再怎麼蠻橫,想要撕毀合約,也必然為天下所不齒!”

聽到甯王是因為公主和親一事心生不滿,不少文官都暗自松了一口氣,畢竟這位主的牙尖嘴利他們早就見識過了,若能避免,還是避免與其産生沖突為好。若隻為了此事,他們倒是可以上前勸一勸,遞個台階也就是了。

因而一時間,文官紛紛開口勸說,他們說的這些話倒也中肯,聽得不少人暗自點頭。

宋君謙不是不知道他們說的有些道理,可此刻仍然被他們口中所言說的遍體生寒:這些人張口為國閉口為民,字字句句為了國家大義,他們不是不知道公主出降隻是個幌子,也不是不知道和親的公主形同棄子,命運悲慘……隻不過是不放在心上罷了。

他環顧了滿朝文武一周,心中複雜難辨,良久才輕聲開口:

“敢問諸位肱股之臣,諸位既然明白和親隻是黎國的權宜之計,他們并非誠心求娶,公主出降以後必然命運多舛,日後若是他們撕毀合約,以公主相要挾,我朝如何自處?”

這……

衆人一時啞然,與同僚對視一眼後俱都面面相觑,一來不曾想到甯王此番發難竟是為了這等小事,二來也有些為難,不是為難和親與否,畢竟在他們眼中縱然是一國公主金枝玉葉若能為了兩國邦交做出貢獻自是理所應當,日後若真的到了刀劍相向之時,為了母國犧牲也是應有之義……隻是,這些話當着人家父兄的面,實在不好說出口啊!

宋君謙見他們讷讷無言,剛要趁機追問,就看見太子和靖王對他搖頭,滿臉的不贊同。他還未出口的言語哽在了喉間。

不等他收拾好心情,龍椅上的帝王緩緩開口:

“朕登基以來,膝下單薄,至今不過得了七位公主,個個視若掌上珍寶,一直都是嬌養着的,黎國蠻夷之地,若讓我兒出降,心中實在是舍不得。”

他聲音不高,似有沉痛之意,做足了慈父的表象,正當百官眉心一皺想要進言時,卻又話風一轉:

“然,我并非隻是一個普通的父親,還是大炎百姓的君父!縱然萬般不舍,也不能為了一己之私,置天下百姓于不顧……實在是痛煞我也!”

他這話一出來,等于已經為和親一事下了定論,滿朝文武立時松了一口氣,呼啦啦跪了一片,山呼萬歲。

“陛下愛民如子,臣等佩服!”

“有君如此,實乃大炎之福,百姓之福!”

“上天有感我朝君王如此賢明,定會保佑大炎風調雨順、國祚綿長!”

“正是如此,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群人跪拜在金殿中,奉承之聲不絕于耳,直誇得宋承源連捋了兩下胡須,連開口叫他們平身的語氣也都透露出幾分欣喜與自得。

宋君謙方才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到衆人都跪伏在地,唯獨隻剩他一人孤零零的站着。這副模樣落在有心人眼裡自然紮眼的很,剛要上上眼藥,就見他慢慢掀起下擺,也跪了下來。

……

一時間對他抱有善意的人俱都捏了一把冷汗,就連平素見慣了大場面的總管德全也微微睜大了眼睛:無他,實在是這位下跪的速度慢騰騰的,像是故意一般,再配合着那張沒有表情的臉,雖然沒有說話,姿态也還算謙恭,卻莫名讓人覺得諷刺意味十足。

顯然宋承源也是這樣想的,他心中驟然不快,聲音也冷了幾分:“朕所作所為不過是盡了君王的本分,爾等實在不必如此。”

當然了這話衆人也都是聽聽算了,真要當真也就混不到如今的地位了。等他們紛紛從地上起來,直起了身子,宋君謙卻又像慢了一拍似的還跪在大殿之中。這下,所有人都開始瞳孔震顫了。

宋承源氣笑了。

“怎麼,你還跪在這兒,是等我下去攙你不成?”

“兒臣不敢。”

“不敢,我看你膽子大得很!行了,你甯王這一跪,想來又是有什麼事關社稷存亡的大事要啟奏,你先起來吧,我聽着呢!”

“是,”宋君謙一聽話說到這份上了,隻好先站直了身子,對着帝王深施一禮:“兒臣僭越了。”

“前幾日在府中養病,閑來無事陪着王妃看了幾本史書,一時心下有感罷了。曆朝公主和親的不在少數,隻是一來大多是他國向往中原、誠心求娶,為了促進兩國邦交締結百年和平,才有公主出降;二來大多是中原王朝一時困頓,為求免遭兵禍,行綏靖之策,犧牲幾位女子,貪圖一夕安穩。青史千年,前者,倒還有數段佳話。後者,兒臣愚鈍,對此涉獵不廣,倒是沒看到有幾個好下場的!”

“甯王爺!”

宋君謙瞥了一眼對他怒目而視的官員,輕輕一笑,攤着手道:“諸位大人不要心急,本王不過一介粗人,還有疑問要等諸位解惑呢!就是不知道,黎國狼子野心,百年來出爾反爾,視合約如廢紙,從未斷過對我大炎觊觎之心,如此小人之國,可配我朝誠心以待,出降公主以求兩國交好?”

“此前定遠一役,已然打折了他們的脊梁,打出了我朝的氣概,打得他們國内青壯死傷殆淨、民怨沸騰,黎國皇室幾要坐不穩江山,數十年内都無力再大舉犯我邊境。這等局勢,難道還要我們出降公主以求一時安穩嗎?”

“諸位大人,不知爾等方才言之鑿鑿,我大炎公主為國和親理所應當是為了什麼?休養生息?如今最需要休養生息的可不是我大炎!明知道黎國求娶公主是為了拖延時間以求日後,明知道黎國野心勃勃,兩國總還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明知道憑公主一己之力根本無法左右局勢,爾等依舊如此大言不慚,不知是何居心?怎麼,黎國鞑子的鐵騎踏碎了你們的脊骨,讓你們跪在地上爬不起來了麼?”

“荒唐,荒唐!我等一心為國,甯王爺怎可如此辱我?”

“某入朝多年,今日竟受此大辱,天也,倒不如碰死在這金殿上,求一個清白名聲!”

“陛下,陛下,臣等一片忠心啊,陛下!”

宋君謙話音剛落,霎時間不少官員就已經呼天搶地,涕淚橫流,有捶足頓胸,好似一口氣上不來的;有跪在地上淚如雨下,哭求聖上明鑒的;還有除了發冠,瞄準了金柱就要上前碎首的。一時間作壁上觀的、唱戲的、敲邊鼓的、出于同僚之情死死抱着不讓殿前染血的,百官亂成了一鍋粥。

宋承源已經氣都氣不起來了,他看着底下亂哄哄的一團,隻覺得心累,忍了又忍,終究還是将桌上的印玺狠狠擲在了地上。

“咚”的一聲,大殿終于安靜了,有那還在哭喊的官員甚至被吓得打了一個嗝,一時回不過神來,倒是宋君謙面無表情站在那兒,老神在在。

看他這副模樣,宋承源心裡更氣,抖着手指了指,偏偏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話來罵他,反倒憋得自己胸口不停起伏。

見陛下氣成了這樣,當即就有那忠心的站出來,滿目譴責:

“甯王殿下,您這一番謬論實在是不堪入耳,竟将陛下氣成這樣!當真是不忠不孝!”

“殿下既然無心政事,又疏于學業,日後在朝堂上還是少開口為妙!”

更有那向來瞧不上這位王爺不學無術的,當即下巴一擡、鼻孔朝天:

“殿下既然醉心佛法,不如就在府上好好誦經拜佛,為陛下為國朝祈福。”

“正是如此,殿下長久以來少受先賢教誨,如今若真想于學業上有所精進還是要請個大儒悉心教導才是,也免得自覺看了幾本野史,就胸有成竹,在金殿之上贻笑大方。”

一時間,指責從四面八方湧來,文官的嘴當真是厲害,雖然不帶髒字卻字字刺骨,直說得太子和甯王都沉下了臉,倒是宋君謙依然面帶微笑,好似并不在意。

見他不敢吱聲,俨然一副任憑責罵的模樣,當即有人心念一轉,開始說教:

“想來此事也并非甯王殿下一人之過,殿下未成親前,可從未說過這等誅心之語!”

他這話一說,當即有人回過味來,眼睛一亮。

“是極是極,若非有人在中作梗,殿下純孝,怎會徒惹陛下不快!”

“哼,諸位同僚何必吞吞吐吐,老夫就直說了,甯王妃既然已經嫁做人婦,理應收斂性情,盡一個妻子的本分!”

“一介婦人,讀什麼史書!”

“甯王殿下,娶妻娶賢啊!您可不能由着她的性子胡來!”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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