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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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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文辛和林老大夫自然不清楚他們外面這場官司。

一進房間,老大夫就被撲鼻的血味迎面襲來,當即就是心裡一沉,等看到産婦的樣子更是直直的往下墜,他暗自歎了口氣,坐到床榻邊,輕聲安撫:

“姑娘别怕,老夫先幫你把把脈。”

可是手一搭上去,心裡就咯噔了一下:脈搏既淺又快,幾乎觸摸不到。他畢竟是個男子也不好盯着她的□□看,但從脈象上看來,怕是已經流了不少血。

生産時大出血,母體又如此虛弱,隻怕這一遭難了。

林老大夫收回手抹了把胡子,沉默不語,他看了看面色慘白、躺在床上的産婦,心中惋惜:瞧瞧這個女娃兒的年紀并不算大,以後還有大把年華,卻已經遭受百般折磨,甚至現在命懸一線,半隻腳踏入了鬼門關,人生一世,這個娃兒這些年怕是一點甜頭都沒吃到……

見他一言不發,林文辛也知道情況不好,當即皺緊了一雙眉:在邊疆的時候她最怕的就是大夫搖頭不語,這往往代表一個袍澤的逝去。林老大夫藝術高潮,難道也回天乏術嗎?

她看着躺在床上的婦人,心裡酸疼,卻又不好直白表現出來怕影響了大夫思考,又怕産婦多心,隻好垂着頭别開眼去。

周娟其實覺得現在還行,她現在下半身已經沒有了知覺,自然也感受不到疼痛,隻除了覺得冷……但經過了這些年的折磨,這一點不适早就不放在心上。

更何況,殘命一條,她早就不想活了。隻是看着這兩位貴人眉目間的不忍與憐惜,她眼眶竟也有些發酸,勉力開口道:

“多謝兩位貴人費心了,我賤命一條,如今又已是風中殘燭,現不過是吊着一口氣罷了,二位就莫要再耗費心力了,我現在活着也是受罪,還不如死了解脫……”

她頓了頓,扯出一個淺淡的笑容:“我不想活了,也不想生下那個畜生的孩子,隻是您方才說讓我看看那幫畜生的下場,可是真的?”

她沒有力氣直不起身,隻用那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林文辛想要尋一個肯定的答案,她的眼睛并不算大,但在枯瘦的臉龐上格外突出。原本她的眼神是麻木死寂的,哪怕是流了滿床的血,哪怕是自己甚至林老大夫進來為她把脈,也是毫無波動的。可此刻那雙眼睛陡然迸發出了強烈的情感,讓人不敢直視。

林文辛微微垂下了頭,不忍再看,隻是語氣堅定的回答道:“我保證,保證那些畜生都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好!好!好!”周娟臉上的笑容變得真心實意起來,她一連說了三個好字,随後整個人身子一軟,竟是一口氣将要散了。

林老大夫一驚,趕忙從袖中拿出從不離身的黑色藥丸在她的鼻下送了送,藥丸味道刺鼻提神,饒是周娟也被這味道一下子通了七竅,飄乎乎又重新還了陽。

“林大夫,”林文辛原本見周娟情況不好,沒忍住音量放高了些,可見老大夫就這麼三兩下效果立竿見影,她又忍不住驚奇,憋了半天終究還是誇了一句“您老真是妙手回春。”

“嗐”老大夫一擺手,并不放在心上,一邊把藥丸小心放回瓷瓶中揣回懷裡,一邊抽空解釋道:“這女娃兒是一時情緒激動加之身體又極度虛弱,才一口氣沒上得來,我這瓶中的藥丸最是提神,她聞了一下自然也就神志清明了。”

他邊說,手下不停,又從身邊不離身的藥箱中翻找了片刻,才有些肉疼的倒出一丸藥,歎着氣送進了周娟的嘴裡。

“好孩子,咽下去,這能讓你舒服些,不是要看看那些人的下場嗎。總要恢複些力氣才好。”

藥丸甫一入口,周娟便覺得藥力好似一股暖流緩緩淌向全身,效果如此立竿見影,想也知道裡面怕是有不少珍貴的草藥。她一方面覺得自己白瞎了這丸好藥,一面又不自覺的帶着感激看向林大夫。

可林大夫卻别開眼,回避了她的目光,老大夫一面有條不紊的收拾自己的藥箱,一面輕描淡寫道:“這藥雖好,卻也隻能保一時的性命,若是你願意再拼一把……”

他頓了頓,終究還是醫者仁心占了上風,忍不住勸道:“娃娃,我知道你并非自願有孕,也對腹中這個胎兒喜歡不起來,可……可總不能就這樣讓她憋死在你肚子裡吧?”

林老大夫歎了口氣,有句話沒說:依着這個情況,胎兒的情況也不好說,說不得早就已經在母體中一命歸西了,隻是……

他摸了把胡子,繼續勸道:“咱們不管一個還沒出生的孩子,就單單隻說你,如今有老夫在,那幫畜生又都被看管起來了,再也威脅不到你,雖然一時間找不到穩婆,但村子這麼大總有一兩個生養過的婦人,再不濟老夫對生産一事也略通一二,有我指點,怎麼着也能祝你一臂之力,娃娃,你吃點熱湯熱水,再努力一把,就能活了呀!”

他這話說的情真意切,就連林文辛聽了也忍不住向前一步,示意自己可以幫忙,兩個人一同真誠的看向自己,周娟心裡沒有動搖是不可能的:自她出生後,因為是個女孩兒受過了太多的磨難,像這樣純粹的關心卻是難得遇到。

小時候因為力氣小,幹活不利索被祖母責打,娘親不是沒有抱着自己流過眼淚。可因為她生不出男孩兒被人戳脊梁骨時又忍不住把氣撒到自己身上。她倒是不動手,隻是冷着一張臉讓自己做活,可小孩子哪懂這些,隻知道忽然間自己的娘親就不喜歡她了,那種患得患失比棍棒打在身上都疼。

好容易等弟弟出生了,娘親的腰杆子直了,父親的臉上也有了笑容,連印象中一向兇神惡煞的奶奶那幾日說話也和風細雨的,可自那以後自己的日子更加難過了。

弟弟還小的時候,自己就要幫忙照看,男孩子皮實難免有些磕磕碰碰,隻要他一哭,自己就免不了一頓打。等到大了些,不僅要時時看着他,家裡竈上的活,田間地頭的活,自己都要幫着搭把手,打豬草、喂雞鴨、漿洗衣物,一刻也不得閑!

原以為村子裡的女孩都這樣過得,等長大就好了。

等長到十六歲,家裡以缺少勞力為由硬是推了好幾家上門說親的,隻把自己當作牛馬一樣使喚。可等到弟弟長大到了娶妻的年紀,卻又四處打聽想要把自己賣一個好價錢……

後來的事,她已經不再去想,無非是他們左挑右選選了個出價高的,可自己一個普通的農家姑娘,模樣又不算出挑,願意花大價錢求娶的能是什麼好人家?這個道理他們活了那麼多年未必心裡不清楚,隻是為了他們的兒子裝聾作啞罷了。

許是為了心中那點微不足道的愧疚,許是為了在鄰裡鄉親面前落一個心疼姑娘的好印象,出嫁前的那段時間,算是自己人生中最為閑适輕松的一段日子了。吃得飽、穿得暖,每天也不再去地裡幹活,隻待在太陽底下繡一些針線,甚至娘親還落了幾滴眼淚,抱着自己,左一句心肝兒右一句閨女的……

可事實證明,這世上哪有人願意做虧本的買賣,說是拜堂成親,實則一條小毛驢馱着自己就送進了深山裡,任人欺辱。

好容易年紀大了些,不再受歡迎了,那邊又廢物利用,将自己販給了人牙子,幾經周折又被送進了劉家村這座魔窟……

太苦了,她這一生太苦了。

苦到她已經對這個人世沒了留戀,甚至若有來世也不願再投胎為人。

想到這兒,她扯出了個極淺極淡的笑容對林文辛二人表達了自己的感謝之情,随後便堅定的搖了搖頭:

“兩位貴人不要再為我費心了,這日子我已經過夠了,不想再活得跟團爛泥似的,至于這個孩子……”

她扯了下嘴角似乎想笑,卻最終隻擠出一個複雜的表情,難得擡手隔着被子撫上了自己的腹部:“我知道他是無辜的,可我又實在無法不遷怒,他的父親是個畜生,我也不敢賭他的品性,更不想為了這座村子裡的任何人生兒育女、綿延後代……這世間這般污濁,他又命苦投胎到我的肚子裡,生下來也是受苦,倒不如就這樣随我去了。若真有罪孽,也是記在我的頭上,到了地底下,我日夜誦經為他祈福,保佑他還能順順利利的投生到一個疼愛他、真心期盼他到來的家裡……”

她一邊說,一邊輕輕的拍了拍自己的腹部,眼中難得透出了幾分屬于為人母的柔情,可她這副模樣隻會讓林文辛兩人心裡更加不好受,一向見慣了生死的将軍也是眼眶微紅。讷讷難言;而林老大夫身為醫者曆來反對這等輕視性命的行為,更不贊同連累到無辜的嬰兒,但想到方才見到的那些遍體鱗傷的女子,還有眼前這人臉上的麻木,要勸阻的話就哽在了喉嚨裡,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好搖着頭不斷的歎氣。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傳來了敲門聲,卻原來是宋妍和奉劍燒好了熱水又準備了些吃食捧了過來。

剛一進門兩人就發覺屋子内氛圍不對,宋妍捧着一碗面有些不知所措,奉劍卻是個性子直爽的,她倒不是沒有發覺異樣,隻是不耐煩去猜測,幹脆大咧咧的開口道:

“主子,我和公主實在是難為無米之炊,隻勉強做了一碗湯面,熱水倒是燒了不少,竈上有李四嬸子看着,鍋裡仍舊滾着水,包管足夠!”

雖然六公主和她的廚藝算不上頂尖,但是拾掇幾個菜肴還是沒問題的,奈何這個屋子裡實在窮得叮當響,除了些糙米粗面就隻剩下幾片蔫黃的菜葉,油瓶和鹽罐更是就剩了個底,更遑論說什麼紅糖了。這等吃食尋常人倒是沒事,但一個産婦吃了卻難以克化。

村子裡倒是養着幾隻土雞,但現殺太耽誤時間,無奈之下,她們隻好從帶來掩人耳目的行囊裡掏出了一把幹面條,又尋人摸了兩隻雞蛋,這才勉強整治出一碗像樣的東西。

林文辛一看她們捧着的碗,就知道是用了心的,吃食雖然簡單,但是香味撲鼻,幾根青菜青翠欲滴,瞧着就鮮嫩,上面卧着的兩隻荷包蛋也挺誘人,難為她們了。

她心中一歎,到底還是打起精神,轉過頭勸周娟道:

“其他的先不說,你掙命一樣虧了氣血,好歹也吃些熱湯熱水的填一填肚子。”

周娟本來不想麻煩的,可奈何她從小到大幾乎就沒吃飽過,小時候家裡要省着給壯勞力吃,後來弟弟出生了又要緊着弟弟吃。等到離了那個家,淪落風塵,為了身姿窈窕也被控制着飲食,至于嫁到了這個村子……這般精窮,尋常漢子都隻能混個水飽,像她這種被捆在家裡隻需要張腿服侍人的,一天能有一碗粥水維持着不死就行了,真要給吃多了,又有力氣掙紮了怎麼辦?

哪怕是後來她懷了身孕,劉二山在吃食上倒也放松了不少,可本來就缺吃少穿的,又能吃到什麼好的?無非是粥變得稠了些。此刻她雖已存了死志,奈何身體的反應瞞不過人,這不争氣的肚子聞到香味竟然忍不住發出了幾聲鳴響,直讓她羞紅了一張臉。

“噗嗤”奉劍沒忍住漏出一聲笑音,她沒聽見之前那番沉重的交談,現下隻覺得周娟羞紅着一張臉有些好玩,臉上也少了幾分麻木,她是個自來熟的,放下手中的熱水,從宋妍手中接過碗,徑直坐到床頭:

“哎呀,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先把肚子填飽了,其他事再說嘛!更何況這可是我和六公主好容易才做出來的,其他人可沒這個口服,你嘗嘗,香着呢!”

周娟不太清明的腦子轉了一下,心神都被公主二字攝住了,這兩個字離她太遠了,那是她做夢都沒想過的大人物,她顫抖着嘴唇,勉力支起身子,擡頭向宋妍望去,眼神期盼,尚未開口,兩行淚水就先流了下來。

宋妍有些不明所以,見此難免不太自在,反倒是林文辛似乎猜到了些什麼,開口道:

“這是當朝的六公主殿下,外面包圍村子的是甯王殿下,我們得知這個村子藏污納垢,村民做下了種種畜生行徑,特地來為你們伸冤報仇的,你不要怕,有公主和王爺在,這幫人一個都逃不了。你先吃點東西,養養力氣,等有精神了,我帶你親自去看他們的下場!”

“好、好,”周娟沒忍住,兩行淚水緩緩滑落,隻覺得體内忽然就有了力氣,腹中的饑餓感越發明顯,她自身也有了想要進食的欲望:她現在還不想死,起碼,起碼她要先看到那幫畜生的報應,将來去了底下,才好講給小柳兒聽……

隻是,隻是,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瞟了一眼面碗,内心羞慚,不知道該怎麼張口。

這時候反倒是自幼長在宮中的宋妍先發現了她的窘迫,沒有聲張,隻是往奉劍身邊走了兩步:

“她這個樣子也不方便進食,還是先讓她坐些起來,倚靠在床上,再在後面墊兩個枕頭,這樣既軟和,人也不吃力。”

“哎,”奉劍應了一聲,當即就把碗一放,把躺在床上的周娟拉了起來,她倒不覺得吃力,莫說這人已經瘦成了一副枯骨,就算再重個百十斤也不在話下。

隻是顧忌着周娟身體虛弱,又處在産子的特殊時刻,一點力氣都不敢用多,動作十分小心翼翼,好容易将她半抱半扶了起來,後背竟也出了一層汗。

“多謝”事已至此,周娟也不再推辭,謝絕了她們喂食的好意,自己端了面碗,急切卻不狼狽的吃了起來。

一碗面連帶着熱湯下了肚,頓時覺得身子由内而外的暖了起來,雖然腹部依然墜墜的脹疼,甚至因為恢複了知覺更加明顯,可周娟仍然覺得自己好似活了過來,不由小聲的長出了一口氣。

她在吃面的時候,其他人也沒有閑着,林文辛方才心中一動,有了個想法,和衆人商議了一番後,雖然林老大夫秉持着醫者的态度仍然頗有異議,但看了看周娟的樣子終究還是一咬牙點頭首肯了。

所有人都同意了之後,林文辛也就不再猶豫,留下奉劍和林大夫在屋内照看,她則是和宋妍急匆匆出了門。

過了盞茶的功夫,她們兩人擡着個竹編的椅子進來了。

雖然方才奉劍已經和她講過了接下來要做的事,可直到看見這個椅子,周娟一顆心才飄乎乎落了地,她強撐着身子對她們道謝,聲音嘶啞,帶有泣聲:“多謝……列位的大恩大德,我來世結草銜環也要報答,多謝了……”

她言辭懇切,眸中含淚,其餘人紛紛避開了目光,最終還是林老大夫摸了把胡子,嘟囔着:

“唉,胡鬧胡鬧,真是一個犟種!一個兩個的都不命放在眼裡!”老大夫一邊沒好氣的低聲抱怨,一邊用銀針封住了周娟的幾處人體大穴,心疼的拿出保命丹藥又喂給她一顆,然後才一擺手:“行了,我也就隻能做到這個地步了,有銀針封着又有好藥吊着,估摸兩三個時辰是沒有問題的,你們要擡她出去看審問劉二山就趁現在,趕快吧。”

“我已經和王爺商議好了,他那邊都已經準備妥當了。”林文辛應了一聲,随後又輕聲對着周娟說道:“莫怕,我們擡你出去,親眼看看那幫畜生的下場。”

“多謝。”周娟嘴裡喊着藥,發音有些模糊:這些年她身似浮萍,吃盡了苦頭,為了活下來服軟、讨好的話不知說了多少,可唯獨這道謝的話卻甚少出口,也沒人讓她說出口。

這些年沒說過的感謝,似乎在今日都要一一說盡了。

對于她的道謝,衆人心裡都有些不是滋味,到底是沒有應下,隻自顧着做事。

宋妍将搜集來的被褥鋪在躺椅上,将邊邊角角摁了又摁,生怕有哪處沒有墊好,硌着了人。她一句話都沒說,面上也一派平靜,唯有微微發力的手指以及手上的青筋,顯出了她内心的洶湧起伏。

林文辛則掀開了被子,将周娟調整到一個方便的位置,随後雙手微微用力,就将她整個人穩穩抱住,輕輕轉移到躺椅上。

雖說吃了林大夫的藥,又封了穴竅,下身出血的狀況已經好了不少,但之前的血迹未幹,躺在幹淨的被褥上,很快又沾染了一片,滿目鮮紅。

林文辛心中歎氣,卻别開眼,權當沒看到周娟臉上的窘迫,一旁的奉劍也極有眼色的捧來一床薄被,抖散蓋了上去,遮掩住了一片淋漓。

雖說周娟全程都沒有出力,衆人的動作也極盡輕柔小心,可由于太過虛弱,她整個人仍是疼得發顫,臉色也白了一個度。見她這樣,衆人都有些手足無措,一根指頭也不敢碰。好容易等她緩過來了,才小心翼翼的将她擡了起來。

可憐林文辛和奉劍兩個沙場悍将,做事從來都是幹脆利落,何曾這般小心謹慎過,生怕步子邁大了産生颠簸,短短幾步路,硬是出了一身熱汗,就連宋妍也在一旁攥着手,目不轉睛的盯着,想伸手幫忙又怕擾亂了她們的節奏,咬緊了牙關,整個面部都在用力。

好容易走到了外面,将躺椅穩穩落地,幾個人都是長出了一口氣,竟有種出力太多,虛脫的感覺。

她們這個造型一出場就把所有人都震住了,宋君謙一行人還好,方才林文辛出來尋找躺椅的時候就已經知會了一聲,雖然内心也有些無所适從,但大體上還算端得住,就連王府的護衛們雖然一開始吃了一驚,不少人都眸光一縮,但不一會兒也都平靜了下來。

唯獨這幫村民們,長這麼大也沒見這種事,一時間都有些目瞪口呆,不少上了年紀的老者嘴裡更是不停的颠來倒去什麼不成體統之類的廢話。哪怕明晃晃的大刀就懸在頸上,也沒忍住暗自捶胸。

劉二山不愧是個愣子,他一開始也被自家婆娘這個造型震在了原地,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中僅剩的那點良心作祟還是擔憂自己的孩子,他看着周娟大着肚子、慘白着一張臉,在躺椅上眉頭緊皺俨然一副身體極為不舒服的樣子,心中陡然生出了一股豪氣,他也顧不上左右兩邊護衛手上的刀了,發了瘋似的掙紮。

這股不要命的架勢一時間倒也讓護衛們感覺麻煩,倒不是怕了他,隻是刀劍無眼,他這般拼命掙紮難免讓人束手束腳。眼見着事态緊急,趕忙向左右使了個眼色,立即又來了兩位同僚,幾個人合力把劉二山制服,摁壓在地上才松了一口氣。

劉二山被人像按豬一樣按在地上,仍然還在掙紮,臉被地上的砂石磨出了道道血痕,形容可怖,火辣辣的疼,可他顧不上這些,隻是扯了嗓子怒吼: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這些狗娘養的東西,有種放開我,有什麼事都沖着我來,爺們兒今天眨一下眼都不算漢子!你們别碰她,她懷着娃子,你們對她下手算什麼英雄好漢?别碰她!”

他扯着嗓子的這通喊當真是撕心裂肺,那情真意切的就連不少和他一同長大的村民都暗自嘀咕:沒想到這家夥還是個癡情種子。就連一直認為他沒個正形的老村長心裡也被唬了一跳,目光古怪的瞧了他好幾眼。

反倒是宋君謙和林文辛對此反應平平,他們兩人甚至堪稱冷漠的看着劉二山哭嚎。

周娟原本因為身體虛弱又無可避免的受了些颠簸正在閉目休養,如今聽見劉二山這般作态自然也睜開了眼睛,那雙滿是麻木的眼睛陡然射出寒芒,憤恨、痛楚,還有太多說不清的複雜感情,雖然不是朝着林文辛看來,卻也讓她不自覺的别開眼去。

“劉二山”周娟聲音低啞,她有很多話要說,要罵,可是受限于身體,哪怕用盡了全力,發出的聲音仍然低若蚊蠅,甚至因為用力過猛,反而嗆咳了起來,就連下身也隐隐感覺有股熱流正在往外淌,周娟一霎間有些灰心,隻好緊緊攥住身上的薄被盡量掩蓋自己的狼狽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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