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想,到了利字面前,說好的事翻臉簡直是輕而易舉。幸得我硬生生在擂台上打了三日,這結果是整個青丘的人都一齊見證來的。
今日之事,任何人都阻止不了,趁我還沒發火,您還是省省力氣,快爬起來坐好吧。”
聽見國主的一番奚落,圍在四周的老少們都忍不住交頭接耳議論起來,時不時還傳出幾聲輕笑。兩位跪在地上的老者自知理虧,一時間也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可在衆人的注視下,又覺得實在下不來台。
掙紮了一會兒後,竟然一左一右抱住了兩座石碑,惱羞成怒地喊話,要跟石碑一起入坑,若大家想看他們當場殒命,便接着填土便是。
怒極反笑的人這一刻倒反而冷靜了下來,她隻恨自己方才出門的時候沒拿任何的武器,隻為了參加大典穿了厚重繁複的長袍。直到身邊的弟弟不動聲色的走到她身邊,遞過了一杆長槍,才深吸一口氣接了過來。
走到石碑邊看着兩位皇叔狼狽的樣子,握住長槍的人隻覺得可笑又可悲,接着就對着旁邊尴尬的停住鐵鏟愣在原地的侍衛發令:
“接着填!我今兒倒要看看,是不是真有誰敢這麼翻臉不認人,在這大好的日子偏偏要跟我尋晦氣,要以身獻祭這石碑!”
随着話音一同落地的,是那杆外祖留下的象征着将星的長槍重重落地震起來的飛揚塵土。原本抱着石碑不撒手的兩位皇叔顯然意識到了自己的招數沒用,大罵了幾聲後輩不孝大逆不道之後,便悻悻然地退到了一邊,不再說話。
石碑立好的那一刻,身後的百姓們拍手的叫好聲和身邊一衆灰頭土臉的塗山氏發出的假笑聲相映成趣,坐在石碑邊起手念經的緻遠神君也有些哽咽,中斷了兩三次才勉強把經文念完。
摘下頭冠彎腰行禮的孟望舒久久未擡頭,她既怕自己控制不住的淚水被大家看見失态,又怕再多看一眼那并肩而立的兩尊石碑情緒更加失控。
“國主要立碑也立了,青丘氏那位故去的侯爺從這一刻起,也算是此身分明了。
我們隻求少主除了替九尾紅狐想,也替我們這些塗山氏的百姓多想想。氏族晉升從來都是頭等大事,塗山氏當年因為您外族與青丘氏妖族結緣之事,一直屈居仙族末等。
既然大家今日退了一步讓國主如願了,也請國主這幾日選個空檔去一趟神界,禀明此事是您一人所為,與我等并無關系,如此一來,既全了青丘氏的心願,也保全了塗山氏的榮光,乃為兩全之策。”
被這一記冷箭射在背上的人,隻覺得悲涼,有戰亂要平,有邦交要立的時候,自己便是他們口中的指望,是整個氏族的榮光。一旦遇上今日這樣有損利益的時候,這群人,便巴不得和她撇個幹淨。
想來外祖當年,也經曆過跟自己一樣的處境,才會灰心喪氣地兩度出走,不願意再回這傷心之地吧。
“這有何難?我這幾日便去一趟重霄殿,了了你們的心願。同你們摘個幹淨,以免耽誤諸位的升仙之路,回頭落了埋怨,不明不白的叫人下了毒,後悔也來不及。”
孟望舒的話一出,經年的舊事被重新提了出來,在座的塗山氏都有些挂不住臉。那巍峨的石碑就立在眼前,當年這石碑上刻着的女将星,在自己的國土上被下了兩回毒險些丢了性命,是整個青丘心照不宣的醜事。
現今在這樣的日子裡被提出來,剛才還在哭天搶地大罵她不孝的幾位皇叔也閉上了嘴,難堪地坐在原地,不再吭聲。
“看來我今兒來得不巧,攪了各位皇叔的美夢,是我的不是了。
隻是孟國主近日恐怕都騰不出手去重霄殿去跟大家脫幹系了。”
陸伯都的聲音來得猝不及防,不止在場的人都有些驚異,就連氣得發抖的小狐狸,也不禁詫異的回過了頭。見着他頭戴玉冠身披長袍更是有些驚訝,就算是為了表達外祖和祖父的敬重,昆侖山神穿着去拜見天帝帝朝服來這兒也還是有些過于隆重了。
然而一身金色雲紋的神君卻不以為意,他退後兩步恭敬的彎下腰,沉聲道:
“在下昆侖山神陸伯都,今日前來,是特意來向孟國主求親。
自幼時往歲與你相逢,吾心便傾慕不已,還望孟國主不棄,念在我癡心一片,願與我偕老白頭,共度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