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橫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
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他正狠狠抓着那個野男人的領口,大力将他掼到牆上。
現在他認出來了,這頭滑稽的卷毛,是上次和時檐看電影的那個人。
“離小檐遠一點。”紮實的肌肉壓制住手下的暴動,紀橫的語氣比驟降的氣溫還要冷。
夏一舟吃痛,勉力睜開眼睛,想要好好看看這個下手狠辣的男人是誰。
雖然他不認識,但從他嫉妒到要發狂的眼睛,深沉憤怒的呼吸,大的不得了的力氣,以及,這種把自己當正宮的自傲語氣,他毫不意外這個人的身份。
肌肉暴力狂。哦不,看時檐的聊天記錄框,這個男人叫紀橫才對。
他曾見過這個男人給時檐發的照片。
袒胸露乳,不知羞恥。精心調試的燈光照在他光、裸的上半身,引起時檐一陣又一陣的小聲驚呼。
後背和後腦勺生疼,但夏一舟的眼中隻有快意。雖然身體被壓制着,卻俨然一副勝利者的姿态。
他的聲音不大,話語卻如利箭一般射穿紀橫的耳膜,鮮血淋漓。
“憑什麼?我是他的男朋友,我想離多近就多近。我晚上抱着他睡覺都和你沒關系。”
“欸,說起來,你應該沒抱過吧?他特别白,特别軟,他還在床上叫我一舟哥哥呢。”
頭被猛地打偏,夏一舟卻仍是笑着的。
他望着男人蹒跚遠去的背影,恨恨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
嘛,自己這點皮外傷而已,有的人,怕是緻命心傷啊~
*
時檐在家裡試菜。
最近夏一舟老是纏着他,完全違反了之前的約法好多章,導緻他頻頻推拒紀橫的吃飯邀約,已經很久沒嘗過他的好手藝了。
他今天剛發了個不大不小的脾氣把男朋友趕走,在家想起了紀橫曾給過自己的菜譜。
在自己的央求下,這道菜譜寫得格外詳細,甚至連火候都寫得明明白白。
剛好昨天發了工資,今天又下班早,他去菜市場買了兩斤排骨,誓要把紀橫的拿手菜蒜香排骨學到□□成像!
油剛燒熱,他就聽見門外傳來急速的敲門聲。
他拿着鍋鏟,順着貓眼向外看去。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這下别說□□成了,是百分百能吃到好吃的排骨了!
他興高采烈地擰下門把手,忽略了紀橫急促的粗喘和憔悴的面容。
門一打開,青年就被重重壓制到白牆上,發出“咚”的一聲響。
盡管是在如此氣悶又無助的情況下,紀橫也還是沒忘記護住青年圓潤而脆弱的後腦勺。
“怎麼了,阿橫?”鍋鏟被用力壓到胸前,冰涼的鏟頭抵在白嫩的頸窩。
“夏一舟說,你們在談戀愛?”
聞言,時檐莫名有點緊張,還有幾分埋怨。
說了不讓公開不讓公開,兩個人都不住同一棟是怎麼知道的?夏一舟說自己沒扛着大喇叭循環播放他都不信!
見時檐眼神躲閃,原本還有些許奢望的紀橫,熄滅了眼中最後一絲光亮。
他靜靜退開,四周散發出的沮喪和失落簡直要化成實質。
“你們哪天在一起的?怎麼不告訴我?”他将顫抖的雙手背在身後,盡力擠出一個難看的微笑。
時檐努力想了想,吐出一個不太确定的日期:“12月20?就是我銷假回來上班那天。”
12月20日。他因親吻到心上人,激動而又興奮逃跑回家的第二天。
好諷刺。上天是不是在懲罰他的膽怯?所以才讓這種可笑的事情發生?如果我當時沒有走……
想到這裡,紀橫的眼中又亮起一絲光彩。
他逼近時檐,近到鼻尖都堪堪相貼。他直視着青年淺茶色的漂亮眸子,像是要從這片晶瑩,看到他心裡去。
“那,前一天晚上,是不是你的初吻?”男人的臉上隻有小心翼翼的祈求。好像隻要他說一聲“不”,他就會像外面飄落的雪花一樣破碎消散。
冥冥之中,時檐感覺自己不能隐瞞。
猶豫幾秒,他輕輕點頭:“是。”至少在這個世界是。
【嘀,任務目标一當前信任值為,95。】
紀橫今天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在聽到這個字之前,他蜜色的皮膚讓這冷沉的顔色襯得微微蒼白,稍長的劉海垂到眼前,遮住他濃密而平直的睫毛,整個人都是一副剛從黑白漫畫裡走出來的僵滞感。
甚至剛剛護住時檐的掌心也是冰涼的,絲毫不見以前火爐般的溫暖。
但在聽到這個回答後,他渾身的氣質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好似這句話是什麼讓人回春的靈丹妙藥,連他向來張揚的眼角都飛上幾抹薄紅。
他皺皺鼻子,嗅聞空氣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