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平凡看起來很急，一直催促着老闆娘快點。

老闆娘讓他催多了也有些不耐煩，畢竟數字實在是太多了，她抱怨道：“催什麼催嘛，每次一來就打這麼多，我又不是機器人。”

孫平凡老實的眉目突然泛起兇光，老闆娘原本也隻是嘴快，看見他表情不善，也不敢再多說什麼，手上動作越發快起來。

“孫大哥，什麼事這麼着急啊，好幾天沒看見你了，最近在哪裡發财啊？”時檐走上前去，拍拍孫平凡的肩膀，感覺手下的觸感比以前要單薄幾分。

許是“發财”兩個字觸動了他的隐秘神經，孫平凡面色突變，換上一副和顔悅色的笑容，和時檐打着哈哈：“什麼發财啊，最近運氣不好，都沒中過。剛好今天遇見小時，快說說你看中哪個号碼？”

時檐随便說了幾個數字，孫平凡如獲至寶，又寫出兩注彩票，遞給老闆娘：“這兩注打20倍。”

時檐一天給彩票的餘錢最多10塊，見孫平凡把自己胡謅的數字打這麼大倍數，連忙阻止：“孫大哥，會不會有點多了？看你這架勢，最近彩票運是不錯？”

孫平凡大手一揮：“必須相信小時，而且倍數買得多好啊，中的也多，到時請小時吃大餐。”明顯是一副勸不動的樣子。

老闆娘把紙上的數字都打好，機子吐出的彩票卷成一大串，順着重力垂落，發出“咔咔”的聲響。

最後一張彩票也打完後，孫平凡付了錢，抱着那一大堆彩票擡腳就走。

走到門邊，他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和時檐道别，便費力扭過頭，扯出一個算不上好看的笑：“小時，有事，我就先走了哈。”

“好嘞孫大哥，等你的好消息！”時檐揮手。

老闆娘揉動着酸痛的手腕，從櫃台裡走出來，面上淨是不滿：“小時啊，你應該不着急吧，讓姐休息會行不？”

“當然了姐，我你還不知道嗎，閑得很！您休息好了再幫我打，這樣打出來的彩票肯定中獎！”聽了時檐的漂亮話，老闆娘十分受用，左右店裡沒人，她便開始說起孫平凡最近的異樣來。

“這老孫啊，最近是入了魔了，我開店這麼多年了，還沒見過他這麼能寫的人，一期不落，倍數也大。”

“他打得多您就賺的多，應該高興才是啊！”

“賺是賺了點，他那樣子看着吓人啊，今天你在還好一點，平時要是來兌票沒有中獎的，臉都要耷拉到地上去，怪吓人的。我一個女人，讓他看得心裡直發毛，表情陰森森的。”

老闆娘皺着眉頭，連說帶比劃，看得出有一些誇張成分，勝在描述生動，對比他剛剛的樣子，時檐能把他的表情猜個大概。

“我看孫大哥好像每天都是這個時間來打彩票，您要是害怕就避着點，讓大哥來看店。”

老闆娘深以為然：“可不是嘛，回回都是三四點，正常人這個時候都在上班的，除了你這種空閑時間自由的，哪來的那麼多時間。”

“之前聽其他人說他在工地上開吊塔的，這陣天氣暖和多了，正是幹活的時候，我看怕是騙我們的，說不定是個無業遊民，就是不知道買彩票的那麼多錢哪來的……”

話匣子一開，大姐什麼都往外說，時檐也聽得很認真。想起自己以後會變成嫌疑人，還要擺脫嫌疑，也不得不認真。

這一說就說了大半個小時，還是時尚打電話來催他，把他大罵一通，時檐這才快速打完彩票夾着尾巴跑了。

跑回理發店，時尚又說他要去朋友那喝酒。正逢下起小雨，路上行人更是稀少，時檐給自己重新染了個金色頭發，就悄摸把店門關了跑回家偷懶。

404門口大開着，有工人在往裡運東西。時檐打眼望了一下，淨是些有情調的東西，什麼花瓶啊，咖啡壺，還有一張看上去很貴的沙發。

“什麼家庭啊，住出租屋還搞那麼精緻。”

就他在門口站那麼一會，又搬上來一大卷地毯，時檐忙打開門進屋，免得讓自己心态不平衡。

他房間裡的所有東西基本都是房東原裝的，馬桶的沖水箱壞了都修不好，隻能手動沖水。

之前隔壁住的是個面色憔悴的打工社畜，人還挺好的，偶爾還去店裡照顧生意，但看着架勢，住進來的人估計有些難打交道，時檐就歇了過去打招呼的心思。

今天的晚飯是時檐自己做的紅燒肉，他吃得十分滿足，便攢着勁把家裡也打掃了一下，正拖地呢，突然響起敲門聲。

“誰啊？”

“404的，我剛搬過來，送點水果給鄰居嘗嘗。”

聲音聽起來很陰柔，有點雌雄莫辨的意味，隔着一扇門，更聽不出具體的性别。

時檐沒想到新鄰居居然這麼熱情，正好一直拖地腰也累了，不如和鄰居說說話。

“哎呀，真是太客氣了，水果就不用了……”見到熟悉人影的那一刻，手中的拖把應聲倒地。

“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