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懷生本能地站在一邊,維持着挺拔闆正的身姿,冷冷哼了一聲,幾乎是從鼻孔裡發出的聲音。
謝将離和於燼剛過來,就聽見段懷生失去小腦的發言。
謝将離擰眉,從段懷生身邊擦肩而過,自然地坐到徐空青身邊的位置,從面前的果盤裡拿了個果子,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你練劍練傻了吧,誰沒事拿命去辦喜事。”
“那你說怎麼辦?”
謝将離擡眸看了一眼段懷生,嘴角勾起不懷好意地笑,回道:“這好辦,你先去買兩套喜服來。”
徐空青側目望向謝将離,大概知道謝将離要做什麼,便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於燼在謝将離身後站着,疑惑地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們扮成新郎新娘?”
“對啊,我們好歹能自保。”
謝将離始終看着段懷生,盯得段懷生有些頭皮發麻。
段懷生放下劍,面露慌張往後退了兩步:“你不會是想我去扮吧?”
“不然呢。”
謝将離丢了果核,站起來圍着段懷生走了一圈,眨眼笑道:“我們這幾個人,就你最合适了。”
“哪裡合适?”
謝将離假裝思考,回了句:“就你最矮,适合扮成新娘。”
段懷生聽得火氣蹭一下就上來了,指着於燼怒道:“他不是比我矮嗎?為什麼不是他去?”
“因為扮新郎的是徐空青啊,不合适——”
徐空青:“……”
於燼嘴角抽搐,給謝将離點了一個贊,這麼鬼畜的搭配,也隻有他能想出來了。
“我不同意。”
段懷生反應極大,氣得脖子上的青筋都爆起來了。
謝将離轉了一圈,又回去坐下,笑道:“那就我和於燼去扮,你和徐空青在外面蹲女鬼。”
“我不同意!”
謝将離和於燼同時朝段懷生看去,段懷生惶恐地擺手,指着徐空青道:“是他不同意。”
徐空青無視了他們三人不解的目光,擡頭對不知所措的李鴻儒,問道:“李員外,可否提供兩件喜服?”
李鴻儒當即點頭,招呼了兩個小厮去置辦。
喜服送來的很快,徐空青自己捧了一套去換,留下一套新娘喜服在桌子上。
臨走時眼神要殺人一般看着段懷生,召出塵華劍,冷聲威脅道:“我比謝将離高一階,我是絕頂無情道。”
謝将離捂臉:威脅可以,不要拉踩好嗎。
段懷生嘴唇嗫嚅了兩聲,強撐着嘴硬道:“我是為了抓鬼。”
他十分不願地拿起那套新娘喜服,要找地方換的時候,又被人按住。
謝将離笑得邪氣,就是很邪乎的那種,邪到段懷生以為他被附身了,皺着眉不解問道:“幹什麼?”
“你不是不願意嗎?我來。”
“你又打什麼主意?”
段懷生忽然把喜服拿的更緊了些。
謝将離用力奪過喜服,好心道:“看你不願意,那就我來吧。”
段懷生有些遲疑,手上卻松了勁,他本就不想和玄天宗的人扯上關系,要不是師尊逼他來,他也不想來,成親這事就算是假的他也膈應。
謝将離心滿意足地拿着喜服去換,他也不知道那女鬼是不是心魔,親自跟着才放心。
徐空青換好衣服出來時,對面坐着的人蓋着蓋頭,一隻腿還翹起來踩在凳子上,被於燼扇了一下才放下去,規矩地坐好。
一邊的李鴻儒來回踱步,見徐空青出來,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隐,搓了幾次手也不好張口。
徐空青走到李鴻儒身邊,問道:“可是有事?”
李鴻儒有些不好意思,躊躇了半天才開口道:“仙師可否前往後山破廟處引鬼?”
他沒等幾人反應,立即接話道:“家中小女受驚頗多,若是那女鬼再來,小女怕是經不起這一吓了。”
“無妨,隻要能引鬼何處都可。”
徐空青沒有為難李鴻儒,謝将離現在也不好揭下蓋頭,能看見的隻有腳下方寸地。
李鴻儒見徐空青沒有怪罪,又笑道:“後山破廟處人迹罕至,若是打起來,也不會傷到無辜的人,我已派人去布置妥當,成親所需物品一樣不差,定能引得那女鬼現身。”
他說話帶着些喜氣,像是終于松了一口氣一般,催促着徐空青他們趕緊離開。
蓋頭下謝将離咬唇不語,於燼忽然用魔界法術傳音給他:“他們家正堂不是為我們捉鬼布置的?”
謝将離跟着系統所述大師兄會的法術,用同樣的魔界法術傳音回去:“你留在這裡。”
於燼點頭,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徐空青和李鴻儒身上,悄悄往後退了幾步,悄無聲息地走了。
徐空青和李鴻儒交代完畢後,用了一張符把一衆人都帶到了後山的那個破廟裡。
謝将離蒙着蓋頭晃了一下,被徐空青扶住,很快又撤了手,一根紅綢遞于他手中。
他接了紅綢,跟着徐空青往前走,李鴻儒布置的很嚴謹,一路上都撒着一些幹果子紅花瓣。
破廟裡有一尊石頭斷臂神像,不知道是誰的,斜向上噴濺了一道血迹,才剛剛幹透不久,用一塊破爛紅布包着。
廟裡神像前點着兩隻紅色貼着喜字的蠟燭,周圍一排架子上面點着幾排小一些的白蠟。
謝将離牽着紅綢,一步一步順着紅毯往廟裡走,不一會兒一個蒲團就落入眼簾。
他順勢跪了下去,吹了一口氣帶着風揚起蓋頭,露出蓋頭下狹長的眼眸。
謝将離紅唇淺笑,眼含星光一般側目看着徐空青,道:“認出來了?”
徐空青不苟言笑,跪在謝将離身邊的蒲團上,眼睛裡帶着極淺的哀傷,目不斜視地看着面前的神像,歎道:“崇吾山留不住你。”
你費盡心思跟來,是怕於燼受傷,還是有半點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