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帶着徐空青回來時,兩個人不知怎的,都格外尴尬,兩人手牽着手忘記松開,一路上不知道被多少人看見了。
謝将離回到木屋時才覺得尴尬,他穿越的書中,似乎并不開明,連帶着不喜形于色的郁泱,看見他們如此回來,都不由得緊皺着眉。
徐空青自己也是震驚不已,目光緊緊鎖在兩人交疊的手上。
他隻是看着,心底生起一抹歡喜,還沒到達臉上,又看見謝将離一臉不自在的神色,先松開了手。
“師兄,我回去休息。”,他說的是回他自己的住處。
徐空青回來後說的唯一一句話,便是這句,一種好似要劃清界限似的言語。
謝将離不知道說什麼,隻是擺了擺手,叫他離開。
謝将離無言地看着徐空青,忽然接受到藏書閣門前,徐空青向上望來的目光。
他計上心頭,半個身子探出去叫他:“徐空青,我帶你下山去啊!”
徐空青不太自然的别開了頭,過了一秒,點了點頭。
謝将離露出幾顆白牙,縱身一躍,從窗口跳了出去。
窗口正對藏書閣大門,徐空青站在台階上,看見謝将離跳了下來,下意識的伸手去接。
謝将離卻覺得徐空青接不住他,往一旁躲了一個位置,怕砸到他。
謝将離半跪落地,站起來拍掉手上的灰塵,轉身才見徐空青已經伸出了手,此刻正尴尬得不知道放下還是不放。
徐空青瞥見謝将離已然落地,還恰恰是躲着他去的,本不是什麼大事,隻是他見樓上的郁泱正看着他,一時間覺得無處遁形。
被拒絕後的難堪,往往是他最不願意被人看見的東西。
徐空青眼神躲閃,手指跳動,不知道要怎麼去掩飾。
郁泱從上往下,看見徐空青落了空,正想開口為他圓場,忽然謝将離一個轉身,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牽住徐空青快要僵掉的手,帶着他飛跑。
“徐空青快走,要來不及了。”
徐空青被謝将離拉得一個踉跄,臉上錯愕的表情被郁泱盡收眼底。
一紅一青,一前一後,忙不疊得奔向山下。
“站住。”
才到半山腰,謝将離忽然聽見一抹熟悉的音色。
他以為是徐空青,回頭看時,徐空青也在跟着回頭看。
“老頭?你回來幹什麼。”
謝将離在下,他師尊在上,逆着光,他隻憑一身破衣爛衫,便認出了那是那個丢下他跑路的洗浴老頭。
“愛徒,這是要去哪兒?”
“散心去。”
“今日不可下山。”
“為何不可?”,謝将離蹙眉,本就不滿替他管理玄天宗。
原本隻有一個破屋的玄天宗,他一手建到現在這樣的名氣。他剛有起色,老頭就回來坐吃漁翁之利了,不僅吃利,一見面就開始管束。
謝将離未曾想過要占了玄天宗去,隻是不想為人拘束罷了,不然他也不會窮極一生,隻想逃離系統的掌控。
老頭看着謝将離還笑嘻嘻的臉,眼神一轉到徐空青身上,蓦然沉了臉色。
他道:“将離,今日若不去,将來可留得一條性命,今日若去了,将來性命堪憂,難入輪回。”
老頭話雖是對謝将離說的,眼睛卻在看徐空青。
徐空青藏在袖口中的手攥緊,低頭不敢睜眼瞧他名義上的師尊。
他恭恭敬敬行了弟子禮,跪在地上叫了一聲“師尊”。
老頭捋着胡子,沒有叫他起來的意思,良久才說:“你不是我收的弟子,可不必尊我為師尊。”
言下之意,是不認可他。
“什麼叫不必叫你師尊?”,徐空青還未起身,身後謝将離先一步替他罵了老頭。
幾十年間書信來往,沒有半分師徒情意,謝将離又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完全沒顧及得上師徒之禮。
好在他老人家也不在意這些虛禮,偏偏就是不喜歡徐空青。
“青玉環是你給的,為何不認?”
謝将離十分不滿,看那老頭張口又要提青玉環是殘次品,轉身捂着徐空青的耳朵,傳了一句話給老頭後,拉着他就跑。
“死老頭,不準在他面前說那些話。”
謝将離走了,卻傳了音給他名義上的師尊。
他好不容易掩蓋的事實,要是被徐空青發現了,不知道又要掉幾個境界。
系統告訴他,徐空青出了秘境後,修為境界正在下降,完全是被心境幹擾了。
謝将離無語,老頭隻會壞事,他隻想盡快達成最後任務。
——
“廉貞仙尊,為何不攔下他們。”
玉陸離乘着青鳥,緩緩而來,看見崎岖陡峭的下山路上,青紅兩人,似菁花蝴蝶一般飛舞,衣衫卷落,随風微撫,生出點憐憫之意。
被叫廉貞的人沒有回頭,沉穩地回答玉陸離:“天意如此,閣主不是已經算過了嗎。”
“滅世之災,仙尊要袖手旁觀?”
“什麼滅世不滅世,老夫還能再潇灑幾百年。”
廉貞笑着說完便又隐去,玉陸離見無法說動他,也乘着青鳥離開了玄天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