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織歎了口氣,然後略帶同情地看向前方垂頭喪氣的柱間,忍不住暗暗搖頭。
不僅拿不出身為大哥的威嚴,反而還要被弟弟壓一頭。攤上這麼一個弟弟,好像也有些可憐。
“對了,”似是想到什麼,扉間正了正神色,“你怎麼會在這裡?平日不都是在北邊活動嗎?”
聞言,花織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
“今天想着出來散散心,然後不知不覺就走到這裡來了。然後想着正好也沒在這邊逛過,于是便多待了會兒。”
扉間腳步一頓,但又很快恢複了正常。
“有沒有碰到什麼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花織不解,“你指什麼奇怪?是行事怪誕,還是服飾誇張?”
扉間有些頭疼地歎了口氣。真是的,怎麼這人有時機靈得不得了,有時又遲鈍得和大哥不相上下。
“以後最好别來這裡。”他神情嚴肅,直言道,“這裡不像北集市,不安全。”
“不安全嗎?我看還好啊。”花織想到了遇到的店長和泉奈,忍不住反駁。
“這裡是南面。”扉間加重了語氣,“你仔細想想,南邊都住着哪些人。”
花織一怔,然後忍不住停下了腳步。扉間走了幾步後也停了下來,兩人一前一後就那麼對望着。
“喂,我說你們兩個。”察覺到身後兩個人都停下了腳步,最前面的柱間有氣無力地開口道,“說話就說話呗,怎麼就不走了呢。”
于是兩人又走了起來。花織快走幾步和扉間肩并肩,低聲問道:
“這裡的……宇智波,很多嗎?”
“都靠近人家大本營了,你說多不多。”扉間嗤了一聲,“這就跟你問千手附近千手一族的人多不多一樣無聊。”
花織突然想到了那個名叫泉奈的男孩。他會是宇智波的族人嗎?
“哦……”猶豫了一下,花織接着問:
“宇智波的人都很可怕,很危險嗎?”
“作為敵人,你覺得不可怕不危險?”扉間雙手抱臂,神情嚴肅,“兩族敵對了那麼多年,說不清沾染了對方多少的血,隻知道那是不得不殺的敵人。若是不甚讓他們知道你是千手這邊的人,你覺得你能有活路?”
花織沉默了一下。
要是自己不小心在宇智波面前露出寫輪眼,會不會從輕處置?
額,從千手那裡抓到一個俘虜,結果發現是個宇智波,這多少有些戲劇性了吧?
不過花織并沒有在這個詭異的問題上想太久,她問出了另一個讓她疑惑很久的問題:
“你們千手和……宇智波,到底是怎麼打起來的?”
扉間想了想,然後道:
“誰能說得清呢?反正每一位千手自打有記憶起來,就已經把宇智波認定成自己的敵人。就算暫時不明白為什麼會和他們有這麼大的仇恨,等到自己的親人朋友死在他們手上後 ,就自然而然地得知了。”
仇恨是個很謎的東西,它很複雜,因為論其根本你也說不清它究竟從何而起;它也很簡單,隻要繼承前人的仇恨,那麼終有一日就會變成自己的仇恨,然後子子代代就這麼傳遞下去,仇恨的鍊條也就因此而成。
可花織沒經曆過這些。自有記憶起來,她就生活在一個和平穩定的村落。她身邊有不同姓氏的忍族,大家友好共處,鄰裡和睦,平日裡的争執也不過你多收了我五分錢、我不小心踩了你一腳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若不是意外來到這個年代,她甚至都不知道各大族間還有如此之多的血債深仇。
說起來,她所學的曆史似乎也刻意淡化了這點,她隻記得書上一筆帶過地寫道:
“戰國時代,戰亂不休,時局動蕩,各大家族為了争奪利益,皆付出極大的代價。”
至于怎麼個不休,怎麼個動蕩,又是怎麼個代價,她一概不知,隻記得下一句又寫道:
“森之千手摒棄仇恨,以愛之名主動向各大忍族發出停戰書。宇智波一族率先響應,兩族握手言和,共建村落。其後大大小小數十忍族紛紛加入,至此,木葉始成。”
她記得這段話的下方還附了一張圖,圖上男子留着漆黑的長發,面容俊朗,頭戴木葉護額,身着紅色铠甲,雖說面帶微笑,卻意外地給人一種可靠感。
圖片下面有有一行小字,寫道:
圖為初代目火影,千手柱間。
在花織的印象裡,創立木葉的初代目火影是個沉熟穩重又強大可靠的男人,所以當她來到這個時代後發現,所謂可靠的初代目小時候是個留着西瓜頭不僅成天嘻嘻哈哈還總愛間歇性消沉的神經粗大條,花織的認知受到不小的沖擊。
哦,今天還又多加一條——傳說中的初代目火影還愛喝酒賭博。
不過後面她也就習慣了。怎麼說呢,這也算是一種反差感吧。更何況人總是會變的,說不定長着長着就會長成可靠的大人模樣。
回過神來,花織看向柱間的背影,忍不住開口道:
“難道就沒有考慮過放下仇恨,跟他們和平相處嗎?”
“放下仇恨?”扉間就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那麼死去的親人朋友就這麼算了?他們的仇誰去替他們報?”
花織沒有說話,她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我也說了,我們兩族自有記載以來就是敵人,孰對孰錯到如今也早已分辨不出。我們隻知道他們是敵人,是仇人,是不得不殺的對手。”頓了頓,扉間繼續說,“他們也是這麼看我們的。”
都對對方抱有憎恨與怨念,都将對方視作不死不休的仇人,都在戰場上想盡一切方法多殺死一個敵人,這就是宿敵。
“可是……”花織張了張嘴,但話還未說出口,卻被前面突然停下的兩人打斷了。
“我們到了。”扉間走到柱間身邊,又扭頭看向花織道,“我先和大哥去父親那裡,你先回去吧。”
說罷兩個男孩徑直離去,徒留花織一人站在原地。
“可是,既然分不清誰對誰錯,又為什麼還要繼續這樣麻木地打下去呢?除了增加更多的傷亡與仇恨,又能帶來些什麼呢?
“為什麼不能趁早将這無意義的戰亂結束,趁早将這仇恨的鍊條斬斷呢?”
花織喃喃的話語散落在夜中,然後被微風捎去不知名的遠方。有沒有人能聽到她的自言自語呢?她想,有沒有人有着和她一樣的想法呢?
一定是有的吧。不然忍族之間的戰亂怎麼會在這一代終止呢?
她看向了柱間離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