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在想辦法破局,既然沒辦法在球桌上赢……
陳喚走到她旁邊,撐杆,紅球進洞,他的視線卻落在陳細酌的腳口。
兩人心思各異,陳細酌瞧見他褲兜裡凸出來一塊不規則的,印着紋路的東西。
她忽然福至心靈,是抓夾。
陳細酌順着他目光低頭,她今天穿的是條黑色西褲,陳喚那塊巧克粉是薄荷綠色,可能是剛才擦杆的時候落在了褲腳上,很顯眼。
她擡腳就去拍,腳口的粉點點很快就沒了。
陳細酌擡頭:“好了,你……”
沒想到陳喚突然放了球杆:“歇會。”
說完就徑直出了門,陳細酌也将球杆置好,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很快,也跟着他出去。
陳喚一走就有人蠢蠢欲動,陳細酌追出去後,包廂門将合未合時,有雙做了精緻美甲的手搭上去就要開門,卻被人擡臂擋了一下。
從桉笑得紳士:“小姐。”
……
陳細酌走到盡頭,果然,陳喚在包廂外的公共水池洗手。
陳細酌走到他旁邊,不知怎麼她忽地就緊張了一瞬。
這裡的走廊都鋪了地毯,廊道安靜極了,隻有兩人洗手的水聲。
接着,另一道水聲關了。
陳細酌擡眼,視線同鏡子裡的陳喚對上。
心裡忽然就有種被電流擊中的微弱酸澀感,這種感覺沒持續太久就變成了緊張。
因為陳喚動了,他從兜裡拿出了個抓夾站到她身後。
兩人目光交錯,陳細酌被他籠在身前,她沒動。
陳喚低頭,指尖與發絲交錯間,陳細酌能感覺到他手上的濕意。
順着手上的那點水,陳喚不太熟練的用兜裡的抓夾,将她頭發順起來,又緩緩用夾子抓好。
她看不懂陳喚眼裡山雨欲來的平靜,微微偏頭,她借着鏡子看清了頭上那個抓夾的樣式。
是她的,但又有些細微差别,要比她那個小很多,還有些舊了。
一瞬間的愣怔,她覺得荒謬,但仔細看有一處爪尖斷了半根角。
确實是她高中時候丢的那個。
她一直都喜歡用玳瑁花紋的,壞了再換新的,這玩意容易炸,一模一樣的她抽屜裡有四五個。
那時候她說抓夾掉到陳喚車上,陳喚非說找不到了非要她下車,兩個人還以為這個争執又吵了一架,所以她記得很清楚。
陳喚的手落在她肩上,從鏡子裡看,陳細酌的上半身就那樣落進陳喚懷裡。
但其實兩個人的身體并沒緊緊挨着,她偏頭看抓夾的動作,恰好就那樣蹭過陳喚下巴。
呼吸一滞,陳細酌正要開口,陳喚就放開她,一言不發轉身回了包廂。
……
這局打的很順,陳喚偏了一球,陳細酌順利先碰到那顆黑八,球進底袋。
她赢了。
從桉恨不得按個探頭在兩人身上,怎麼出去洗個手回來狀态都不對了。
兩個人都有種誰也插不進去的默契感。
他瞧着陳細酌嘴也沒腫啊,陳喚不可能不行。
本是為他辦的歡迎宴,兩人卻都沒管他,但從桉自得其樂且樂在其中。
杆子被他随手一置,陳喚開口:“你赢了。”
陳細酌從剛才進來之後,狀态便沒有之前那麼緊繃了:“你說話算話。”
“當然。”
陳喚走到她眼前:“陳細酌。”
“嗯。”她回應。
陳喚的聲音很小,小到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清,卻很清晰:“你想要的拿到了,我想要的呢。”
聞言,她笑問:“你想要什麼呢?”
陳喚:“從桉。”
從桉應的很快:“嗯哼。”
他倆剛說了什麼?他沒聽清!
陳喚看着陳細酌,眼神交纏,他恨不得下一秒就抱着陳細酌出去,話卻說給從桉聽:“今天你收場。”
從桉吹了聲口哨,他身上的少年氣太重,這動作他做起來一點也不流氣:“Il n’y a pas de fumée sans feu~”
從桉說的很快,一口法語流利得如同母語,衆人茫然。
陳細酌不懂法語,但陳喚初中前每年都會去馬賽的外祖家,呆上一個季度。
那裡的天空澄淨蔚藍,他就是在那裡認識的從桉。
這句俚語全場隻有他一人聽懂了。
無火不生煙。
從桉在陰陽他先前否認過,非陳細酌不可的話。
自己今天不過就是讓讓她,哄她開心而已。
這能代表什麼。
陳喚沒回應,徑直拽着陳細酌的手就走。
全場偷偷看着兩人的男男女女都驚了一瞬,竭力忍住自己要驚呼的聲音,這也太直接了吧!
這兩人在外人眼裡無疑是般配的,更何況他們之間誰也隔不進去的張力,在陳喚主動握上陳細酌腕骨的那一刻,迸發得淋漓盡緻。
這回沒一個人再跟出去,今晚暫為月老的從桉很是滿意。
陳細酌順着他的力道并不掙紮。
“我包沒拿。”
“明天賠你。”
陳細酌輕聲開口:“我手機也在裡面。”
但她卻沒有要回頭拿的意思,一路跟着他繞過台桌走向大門。
陳喚推門的那瞬間,他的話也落下來。
“那剛好,今天晚上不用接他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