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乘風沒有告訴她。
夜晚的時候,他從來沒有離開過。
他就在那屋檐上,又或是屋頂,守着她的家,護着她的安全。
直到那天晚上,她走了。
早上他去找他,卻發現屋内空蕩蕩,什麼都沒有了,隻有一封信,那是很久之前,他寫她的。
直到現在,他才收到回信。
看着信上的名字,謝乘風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想,若是他先出現,會不會不一樣?明明他也對她很好啊!
太可惡了。
但那有什麼辦法呢。
他歎着氣收起信件,回到好友住處,又戴回了面具。
“要走了?”祈今朝看着他一副看開了的模樣,覺得好笑,“就說不要嘗愛情的苦吧,你偏要試一試。”
謝乘風切一聲:“那怎麼了。”
祈今朝笑了一聲,忽而正色,說:“真的不打算回謝家了。”
謝乘風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似的跳腳:“我才不回去!那老頭又要訓斥我,我娘也不向着我了,就想我天天泡在皇宮裡,天天想這想那,揣度别人的心思,簡直要累死了。”
祈今朝欲言又止。
“……”
“可是,謝家,好像要出事了。”
——
對比王家嚴苛的家訓和教導方式,謝氏要開明許多。
謝家主,也就是謝慎的父親,雖也讓年少英才的謝慎做過官,關過謝慎的禁閉,但總是循循善誘的,于是謝慎也不隻是謝慎,是心系家族等的謝慎,亦是名揚江湖的謝乘風。
可也是如此,讓他被崔辰抓住空隙給擺了一道。
謝家主年邁,病倒床榻,他無心管制擅自出逃的小兒子,将謝家家事都交給了長子謝曲。幾乎已經認定謝曲繼承家主了。
可謝曲卻死了。
死在崔辰手中。
崔辰如今得新皇庇佑,說風是風說雨是雨,一句“謝曲品行不端,當斬”,便讓新皇釋了他的罪。
這有什麼關系,謝家不缺繼承人的。
隻是謝家主實在不明白——
崔辰竟是要搞垮整個謝家,偏偏,新皇不管,放縱他如此。
“崔大人,家主說了,不見。”
崔辰站在謝家大門口,聽了通傳,嗤笑一聲:“偌大謝家,如何風光鼎盛,竟無一人敢來見客嗎?”
門口侍衛皺皺眉,相對一眼,默契都沒有回答。
崔辰沒有廢話,退後一兩步,招招手,身後的人沖上來與侍衛打起來。
“崔辰!”侍衛忍無可忍,怒喊他的名字。
崔辰笑笑,道:“謝家謝慎,通敵叛國,拒捕潛逃至今,今日,我便代替陛下,來除了謝家,除了這,國門大患!”
侍衛逃了一個進去通報,家門大開。
崔辰吩咐,音色冰冷:“殺。”
崔辰帶着人,在謝家大肆屠戮,謝家下人幾乎被殺了一半去。崔辰仿佛聽不見無辜人的悲戚叫喊,提着劍,往前走。
忽然,他将劍橫在身前。
擋住一顆石子。
正是這時,身後來人,一劍往他左肩斬去。
謝家向來文武并習,君子六藝,亦不止文房墨寶。
但崔辰也習武,甚至為了這一刻,做足了準備,謝家主的二兒子沒有偷襲成功,反而被制壓下去,“……崔辰!你母親亦是謝氏,謝氏是你的母家,若不是看在姑母面子上,你又怎麼可能在崔氏這樣風生水起!”
“那我……”崔辰笑了一聲,笑聲諷刺,“謝謝你們?”
“你!”
崔辰聲音帶着傲慢的笑意,劍拍着對方被自己劃破相的臉,居高臨下。
“靠你們?我母親早就死了,我也從來不認謝氏,你們做了什麼,那是你們願意,與我何幹?我求你們了嗎?”
“無恥……”
“殺了。”崔辰面無表情丢下這一句,轉身繼續往裡走。
然而剛轉過來,身後傳來手下的驚呼聲,武器铿鳴聲與人倒地的聲音傳來。
崔辰皺皺眉,轉身看過去。
隻見血泊之中,少年一身白衣,巋然而立,手中劍刃滴血。
他将人救了下來,并護在身後。
崔辰望着他,眼神中看不出情緒,“謝……乘風。”
聽到他的聲音,謝乘風握劍的手緊了緊提劍就沖了上去,劍氣相交,出手皆是殺招,此時謝家其餘人也都趕了過來。
“爹,他有些眼熟……”
“或許是哪位大俠?”
謝家主年老了,視力也不怎麼好,眯着眼睛看了好半天,想看清這位出手相助的大俠。
謝乘風與崔辰正對面交手,毫不留情,每一招刺過去都落在心口,每一道劍氣劃過都在崔辰身上留下深深的傷口,謝乘風在江湖摸爬滾打許多年,武功高強是崔辰不可及的。
這一點,崔辰知道。
崔辰也早就知道,謝乘風會來救場。
他等的就是他。
謝乘風一劍挑開他的劍,眼見着立馬就要将他脖頸劃破。
忽然,身後傳來聲音。
“二哥!”
謝家二兒子重武,他護着身後的親人們,可遭不住暗襲,被一劍刺中了腹部。
好在身體素質過硬,才沒當場死亡。
謝乘風的手頓了一下。
崔辰抓住機會,一劍刺過來,被謝乘風及時回神擋住。
可謝家人終究是抵擋不住崔辰的人。
“謝乘風,你還想謝家死人嗎?”崔辰問他。
謝乘風微微顫抖着,手腕一轉,本豎着的劍身橫了過來,主動放劍刺來。在将要刺入他胸口那一瞬,對方的劍尖好似偏移了一瞬。
崔辰恨恨看着他,把劍繼續往前刺,刺穿了他胸膛。
“我早該殺了你。”
“在第一次見面,就該殺了你。更不該送你那把劍。”
彼時,謝家主在後面着急,“大俠!”不知為何,他心裡慌得很。
謝乘風身形不穩了一瞬,聽見他的話,手微微顫抖着,而後擡手握住了刺中自己的劍身,疼痛短暫止住了顫抖,他擡眸,眼神緊緊追着崔辰的眸子,往前一步、一步,劍刺得越來越深,血越流越多。
待距離滿意了,他輕聲開口,聲音恰好隻有兩人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