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承恩讓手下将一個人拿下,囑咐從後門押走,一扭頭就和這三個人打了個照面。
朝廷上的人碰上了不免寒暄幾句。
文長明和季雲暮行禮,說:“見過何大人。”
“不必客氣,不必客氣。”
季雲暮說:“何大人有公務在身,怎麼親自來緝拿人了。”
何承恩說:“上頭催得緊些,上官不打擾小大人聽戲了,告辭。”
坐會位置上,文長明神神叨叨地說:“我知道何承恩在辦什麼案子。”
季雲暮和季雲蘭聽了也好奇,連忙問:“什麼案子?”
文長明賣起關子,對季家兄妹說:“你這個做哥哥的可得說兩句好聽的。”
“罷了罷了,不聽也罷,咱吃菜。”
“别,我這話都到嘴邊了。”文長明看四下無人注意,小聲說:“今年南方的稅收銀子被盜了幾萬兩,陛下立即就升了何承恩的官,為封鎖消息,全權交由京兆府追查,連大理寺都無權過問。”
季雲暮一臉不相信,說:“你這聽來的小道消息保真嗎?”
文長明不服氣,說:“我說的當然是真的。”
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大,又壓着嗓子說:“高君義不來聽學,為了讓我不要告訴端王,說給我講個秘密,我就是這麼聽來的。”
季雲蘭問:“那他哪裡聽來的?他父親端王?”
“端王從不想讓自己的兒子過多幹涉朝堂,他是從他妻子李春琴那裡聽說的,李春琴是進宮陪宋皇後閑聊時聽到的。”
兩人還是質疑,文長明對季雲暮說:“你若是不信,你就讓你妹妹去找李春琴求證。”
這時店家送來上一碟子菜,季雲暮說:“行了行了,吃菜吧,聽多了沒好處。”
“诶,這可是你讓我說的。”
...
皇宮内,皇帝召見了何承恩,問:“案子進展如何?”
何承恩下跪,說:“臣辦事不力,案件進展不大。”
皇帝示意他起身,說:“主謀非同小可,也沒期望一兩天就破案,你就說說如今到哪一步了。”
何承恩說:“臣奉旨調查,為避免走漏風聲,隻抓了幾個人進行問話,又審問了護衛隊中的幾個人,根據線索已經排除了護衛隊内部監守自盜的嫌疑。”
“接着說。”
“護衛隊的供詞表明押送途中每到一驿站隊伍的人數總是變化,這次押運變化更為頻繁。臣就開始調查護衛隊的背景,臣發現護衛隊的人選由兵部确定,由于護送稅銀是肥差,人員大多都是往兵部官員家中送過錢财的士兵,且有重合。”
“你的意思是問題出在兵部?”
“臣不敢保證,隻是疑慮,至今仍缺少作案動機。”何承恩遞上去一道折子,說:“這上面是兵部收禮最多的幾位官員。”
肅文帝看過後,說:“查,但一定要悄聲地查,動靜不可過大。”
何承恩出了大殿,下屬就趕到身邊,說:“大人,護衛隊裡有人提供了一些線索。”
“走,去看看。”
...
次日,在朝堂上,皇帝說:“烏桓的使臣是否已經離京?”
禮部的官員說:“回禀陛下,使臣已經離京,應烏桓請求,兵部陳達同時率兵五千随烏桓使臣赴北境查看。”
“好,可還有事要奏?”
禦史台站出一名紅袍官員說:“臣有事要奏。”
“說。”
“臣要奏中書大臣,文淵閣大學士兼戶部尚書曹汝陽,在其位不謀其政,一心擅權,無心公務,緻使稅銀被盜,應當貶職。”
底下人開始竊竊私語,有些人開始知道流言是真。
戶部有人站出來,說:“禦史這話,是給戶部扣了個大帽子。稅銀的護送,應有兵部确定,驿站安排人手,禦史是在說戶部已經接管兵部了嗎?”
“莫說稅銀,就算是大内禁中的一個銅錢,都應在戶部的冊子上有記載,如今稅銀出了問題,戶部難辭其咎。”
曹汝陽說:“臣一心為公,稅銀有失,臣願受懲處,但至于一心擅權之說,陛下自有聖見。”
皇帝對禦史台的官員說:“稅銀的護送歸根結底不是戶部負責,朕已經命曹愛卿戴罪立功審問了護衛隊,禦史們就不要揪着不放了。”
禦史台之首禦史中丞趙誠說:“臣鬥膽問陛下,此案是如何處理?”
“朕已命京兆府在京畿範圍内徹查,諸位不必憂心。”
這下被趙大人抓住了話頭,說:“此等大案,京兆府一方查案未免勞累,臣請陛下令禦史台,大理寺,刑部共同協理此案。”
“不可,正因為是大案,參與人員過多反而會徇私舞弊。加之近日京郊有幾起疑案,朕已命大理寺主事赴京郊查案,他們沒有足夠人手,但諸位放心,等到京兆府把案件審判明了時,會請諸位定罪量刑。”
趙誠知道有可能會被回絕,但卻沒想到被這麼幹脆的回絕。
當天下午,趙誠剛回家,家裡的夫人迎上來,說:“聽人說你今天被陛下駁斥了?”
趙大人有氣憋着,說:“是拒絕了我的提議,你把趙世顯那孩子給我找過來。”
趙世顯在父母面前才會把不耐煩的臉收一收。趙誠問:“陛下說這兩天派你去京郊查案,什麼時候的事?”
“昨天下午的命令。”
趙誠更氣了,說:“我今天要不是不問你,你是不是還不打算說?”
“那是大理寺的事情,爹你不要越權。”趙世顯不耐煩的臉色又要露出來。
“我是你爹,我...”
趙誠無話可說,便先讓趙世顯下去。趙世顯剛扭身準備走,又被趙誠喊住,說:“等等。你的下級那個叫陳昂的是不是也要跟着去?”
“是。”
“好好配合,回屋休息吧。”
趙世顯走了,趙家娘子走上前,說:“你也别太生氣,孩子長大了自然不想事事跟咱們父母說。”
趙誠說:“我不是因為這個,是陛下,以前京畿的大案小案,三司總要過問,可如今這是怎麼了?”
趙誠想不通,為什麼皇帝直接剝奪了刑部與禦史台查案的權力,又恰好把大理寺的主事調往京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