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往北境的路上,烏桓使臣和陳達率領的軍隊正在趕路。
陳達年齡并不大,并無老成持重之感。陳達一路上都在和副官抱怨,說:“老子花了那麼多的銀子,好不容易從鳥不拉屎的地方上調到京城,不用在前線賣命,沒想到又被派來這個苦差事。”
副官勸慰說:“大人别灰心,雖說苦一些,但好歹不至于丢命,就是給這些外族人撐撐腰,等到幾個月後回家就是功勞一件。”
“說得好聽,北境十分嚴寒,能不能回來還得另說。再說了,那群烏桓人帶這麼多箱子,也不怕被不知死活的土匪劫了。”陳達用馬鞭指了指烏桓隊伍的箱子。
在隊伍的中間是烏桓使臣的馬車,烏桓主事官員對下屬用烏桓的語言說:“看好這幾輛馬車和箱子,不是我們的人絕不能翻看。”
囑咐完就看到前面的陳達,準備去客套兩句。
主事官員騎馬到陳達旁邊,說:“聽聞大人是從南方調任,可還習慣北方的天氣?”
陳達說:“我祖籍是北方人,當初是因為公務才去了南方任職,對北方的天氣還是很習慣的。”
主事官員笑着說:“這一路上還要請大人多多關照。”
“哪裡哪裡,都是我們該做的。”陳達又問:“和使者說說閑話,敢問您帶着這麼多馬匹箱子,裡面裝的是什麼啊?”
“沒有什麼,都是皇帝陛下賞賜的金銀珠寶,以及我們購置的中原玉器,絲綢。”
陳達笑着說:“使者大人可要看好了,越往北民風就越彪悍,别被一些不知好歹的土匪給奪了去。”
“一定好好看護,謝大人提醒。”
在黃昏時刻,隊伍本就有些渙散,前方迎面來了一支要進京的商隊,兩支隊伍打了個照面。
道路有些狹窄颠簸,兩支隊伍比較擁擠。偏偏此時,天不遂人願,不遠處突然竄出來一隊人馬,揮舞着刀槍劍戟往這裡趕來。
陳達眼看情況不對,立馬對旁邊的人下令:“前方流寇,全體将士準備迎敵,護衛使者。”
一旁的商隊聽到了吓得不行,但又在慶幸碰上了軍官,便将自己的商隊死死貼着陳達的隊伍。
烏桓使臣連忙吩咐手下的烏桓護衛,說:“左邊這一隊,你們留在原地看護箱子馬匹,剩下的去趕走那些流寇。”
流寇為财而來,烏桓使臣和商隊又帶了很多箱子,便被流寇盯上了,直接沖向了那些箱子。
流寇試圖奪走箱子,但發覺箱子太重,隻好準備用刀劈開鎖。
劈開鎖後,流寇剛準備打開箱子就被烏桓的人一刀砍下馬車。颠簸之中,箱子突然開了,裡面的錢财被旁邊商隊裡面的幾個人看得清清楚楚。
商隊有些人眼裡放光。
流寇很快就被趕走了,一個士兵跑到陳達旁邊,說:“禀大人,流寇已經趕走了。”
陳達看了看一旁流寇的屍體,說:“傳令下去,白晝升起軍旗趕路。”
一旁商隊領頭的拿着一袋錢财,跑到陳達面前,說:“幸虧今日遇見大人,才能免遭劫難,這是一點薄禮,還望大人笑納。”
陳達拿了錢,整頓了隊伍,高高興興地往前趕路。
在京城裡的京兆府衙門,何承恩在公案上一直歎氣。
下屬進來後,說:“大人,對兵部的官員已經明訪暗訪過一遍了,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痕迹。”
何承恩扶着額頭,閉目養神,說:“确定所有人都查過了?”
下屬想了想,說:“還有一人就是兵部的陳達,護衛隊的證詞表明他收了很多士兵的禮,也有些大人說陳達為人貪财,喜好賭博,但他目前在北行的隊伍裡,也去他府上看過了,并無發現。”
何承恩聽後睜開眼,站起來又坐下,說:“不行,他是李文英那邊的人,惹不起。”
何承恩說完就接着在座位上歎氣,拿起卷宗胡亂翻了幾頁又扔到一旁,說:“這都什麼差事,早知道内調是這樣的苦差事,還不如不來。”
看一眼下屬,說:“行了,去問問我的上一任萬老爺子的辭呈書怎麼寫的,馬上就要用到了。”
下屬說:“這案子線索少,涉及人員又多,上頭又不多派人手下來。大人,您不如去求陛下吧。”
何承恩想了想,說:“得了,與其等着上面怪罪下來,不如把臉主動伸過去讓人家打。”
說去就去,何承恩到了大殿門口,對全福說:“京兆尹何承恩求見陛下,勞煩通傳。”
全福笑着說:“大人這是案件有了進展,來告知陛下嗎?”
何承恩不好意思地說:“是本官無用了。”說着就把袖子裡的辭呈交給全福,說:“煩請公公替我上呈陛下。”
全福接過來後看見“辭呈”兩個字就笑了,說:“何大人這是說笑了,這明明是犯人太狡猾,哪裡是大人您的問題?說白了,您的懷疑對象裡,誰的嫌疑最大,如實告知陛下不就是了,陛下可不愛聽引咎自責的話。”
全福讓何承恩稍等,進去通傳。
“陛下,何承恩求見。”
皇帝正在寫字,說:“該說的都說了?”
“說了。”
皇帝把筆放下,說:“傳。”
何承恩進來後行了禮,自己還沒說,皇帝就先開口了。
“承恩,你心裡有什麼就說什麼,身為京兆府之首,不要畏首畏尾的。”
何承恩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擡,想了又想,咬咬牙,說:“臣目前已探查到...”
何承恩将陳達的嫌疑說到了最大,心想:就這麼着吧,我隻是說他嫌疑最大,又沒說犯人就是他。
皇帝聽後一言不發,何承恩也是不敢喘氣。
皇帝聽後,說:“好,朕知道了,但你可知道陳達是怎麼升上來了的?”
“臣知道,但臣隻是秉公執法。”
皇帝沉默了一會兒,說:“好。”
何承恩這才松了口氣,皇帝則拿起桌上一幅字,徑直走向何承恩,說:“朕的親筆,送你了,回去裱在府上。”
何承恩一看,上面寫着四個大字:守正不阿。
何承恩連忙謝恩,退出了大殿。
在殿門口,何承恩找到全福,說:“公公,那...”
全福一點就透,拿出那封辭呈,當着何承恩的面給撕了,說:“恭喜大人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哪裡哪裡,多謝公公指點。”
文家院子裡,文長明正指揮着季雲暮往梁上挂紅燈籠。
“你家做事的下人不夠用了嗎?”
“我在庫房翻了半天,就找到這麼個矮梯子。你個頭高,不找你找誰。”文長明邊說邊往上遞燈籠。
季雲暮問:“你旁邊的雲樹呢?”
“我叫他出去買對子去了。”
季雲暮低頭看着文長明笑,說:“一家子讀書人,新年的對子還要出去買?”
文長明說:“我們家對子都是我叔父寫,如今他回老家了,就沒人寫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字,說好聽些是中規中矩,說難聽些就是毫無特色。”
季雲暮接着打趣,說:“有時候你的草書也是古往今來第一人的。”
“您客氣。”
等季雲暮挂完燈籠,下來後說:“來,讓我們的文大才人動動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