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文英府上,羅平急匆匆地找到李文英,李文英正逗自己的小孫子玩。
李文英看羅平急匆匆的樣子,就讓人把孩子抱下去了,說:“什麼事?”
“大人,陳達的家被人查了。”
“誰幹的?”
羅平小聲說:“陛下的親兵。”
“可探明原因?”
羅平湊近了,說:“安排在京兆尹的人傳消息,說是懷疑被盜的稅銀和陳達有關。”
李文英有些迷惑,說:“給陳達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怎麼能扯到陳達...”
“京兆府的何承恩沒這個膽子,興許陛下隻是幫何承恩撐場子。”
李文英撚撚胡子,說:“撐場子用得着親兵?我提拔了陳達,估摸着是曹家看陳達不在京,急于對他下手。”
“那大人可要保他?”
李文英很謹慎,說:“陛下已經起了疑心,我們再有動作怕是會招惹嫌疑。”
“可陳達畢竟和大人您有聯系,什麼都不做也不合适吧?”
李文英問:“陳達家人在哪裡?”
“還在他們府上。”
李文英冷漠地說:“綁幾個人,送到京兆府給何承恩審。”
羅平剛準備去辦,又被李文英喊住,說:“别了,直接送到刑部大牢,丢給鄭玉。”
...
朝堂上,有人站出來說:“陛下,臣聽聞兵部陳達府上被人查抄,查抄者卻無一紙文書,京城内實屬駭人聽聞。”
皇帝還沒說什麼,李文英接過話茬,說:“陳達牽連在稅銀一案,陛下派親兵查訪也是正常,臣已經将有關人員押往刑部大牢,聽候發落。”
那人說:“哦,是臣消息不靈通了。”
鄭玉沒什麼話說,倒是身後有些人小聲嘀咕,說:“還管到刑部來了...”
有個另一個人站出來,說:“李大人動作這麼快,是急于撇清關系嗎?還是說,銀子跑到了李大人家的庫房去了?”
李文英頭也沒回,說:“陳達有無過失暫且不論,但凡事都要講證據,如果沒有證據表明我和他有不正當的牽連,就是污蔑上官。”
皇帝看不下去兩邊人吵來吵去,說:“别吵了,傳京兆尹何承恩。”
何承恩進殿後,向皇帝點頭示意,轉身對朝堂上的大臣說:“微臣受陛下委派,追查稅銀被盜一案,此案牽連甚廣,尤其是在兵部,護衛隊大多與兵部官員有錢财往來。”
何承恩念了兵部官員的幾個名字,那幾個人吓得趕緊跪在地上。
“陛下的親兵與京兆府明裡暗裡查訪,兵部陳達喜好賭博,債務纏身,嫌疑最大。經陛下親兵查抄,家中搜出銀錢萬兩,其親屬也不知所從何來。”
再轉過身面向肅文帝,說:“陳達如今遠在極北之地,請陛下明示。”
皇帝站起身,說:“朕已派人快馬赴北境緝拿陳達歸案,一定給諸位臣工一個答複。”
皇帝又看向何承恩,示意他接着說。
何承恩接着說:“尚未有證據表明陳達與任何人有牽連,一切都要等陳達歸京後才能知曉。”
一直不說話的曹汝陽在此時找出來,說:“陛下,陳達由李尚書提拔,臣請治李文英識人不明之罪。”
李文英說:“曹尚書年紀上來了,耳朵是也不好使了,沒聽到說不能證明陳達和任何人有牽連嗎?”
曹汝陽身後的孫昌朝得到授意,站出來拿出奏章,一旁的人還看出來孫昌朝有些手抖。
孫昌朝說:“臣,臣得知陳達在調任兵部前,曾多次向李尚書贈送古籍字畫,關系密切。”
孫昌朝是新科榜眼,又依附曹汝陽,這下子倒是沒人敢說話了。
李文英一言不發,一旁的錢昌文先站出來,說:“李大人年老,喜歡些古籍字畫也是平常,下面的人投其所好在所難免。”
“折合成現錢恐怕得有上萬兩銀子吧?”
李文英不慌不忙,說:“臣雖然身居高位,但在政務上也不敢掉以輕心,臣是和陳達有往來,至于大人所說的上萬兩之數,臣實在擔當不起這個罪名。”
曹汝陽雖然沒指望靠這件事能壓死李文英,可揪住了尾巴就總要多踩幾腳。
李文英也不想被人随便指摘,毫不客氣地怼回去。
這一來二去,兩邊又要顧不得體面又要吵起來:
“一本奏章能證明什麼?臣還能寫十份這樣的奏章。”
“你敢在你家祖宗靈前發誓絕沒有私心?”
“你自己扪心自問,可對陛下有愧?”
皇帝對此見怪不怪,讓小太監把兩個人拉開遠些,匆匆退朝。
散朝的路上,邵相公和季雲暮并排走着。
邵相說:“你站的位置偏後,今天的陣仗可見着了?”
“見仔細了。”
邵相笑着說:“習慣吧,這兩個人的戲台子不倒,這樣的場面以後多着呢。”
季雲暮問:“大相公,您怎麼看?”
“稅銀被盜的事突如其來,誰也沒料到,但他們二人鹬蚌相争,我們在旁邊漁翁得利就好了。”
邵相公接着吩咐說:“把兵部官員調動的名單拟出來,找個時間遞交陛下。”
“是。”
在另一邊弘文館的講堂上,倒是沒有那麼多的波瀾。
冬日的火爐烘得屋子裡暖融融的,文長明拿着本書嘴裡滔滔不絕地念着。
底下有人竊竊私語,文長明拿書拍他們一下,說:“專心些。”
他們知道文長明好脾氣,說:“先生知不知道今□□堂上又吵起來,能不能說給我們聽聽。”
“我也不知道,你們下了課自己找别人打聽。”
高君義在旁邊嘀咕,說:“還裝,我都看見季雲暮早朝後找你說閑話了。”
文長明說:“那是剛好碰上了,寒暄兩句。再說了,課堂上,不得随意言論朝堂。”
有人說:“那什麼時候才能談論啊?”
“等你們不用聽我講課了,進行考試,陛下會對你們進行蔭封的,或授官,或賜爵。”
這時有人進來了,對文長明說:“大人,季老大人找您。”
文長明出去後,季世平說:“過去吧,端王殿下找你。”
在偏殿裡,端王正等着文長明。
“見過端王殿下,可是要找世子殿下?我去叫...”
“不,我就是來找你的。”
端王說:“我傳陛下的話,你教的這些孩子在五天後進行考試,我已保舉你為主考官,都是些貴族子弟,走個過場就是了。”
“是。”
端王又把手邊的一本冊子遞給文長明,說:“這是那些孩子的家世背景,再加上你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人情世故上你自己斟酌就好。”
文長明接過冊子,說:“多謝殿下指點。”
“對了,陛下傳你下午進殿向陛下說說那幾個孩子的學業,你記得去。”
“是。”
當天下午,文長明到了大殿門口,卻被看門太監攔下,說:“大人可有傳召?”
“陛下找臣詢問世家孩子的課業。”
看門太監小聲說:“勞煩大人您在這大風天等會兒吧,這裡面可有的吵。”
話剛說完,裡面就傳出來李文英和曹汝陽吵架的聲音。
文長明問:“這今早在朝上剛吵過,陛下向來不管不問嗎?”
“陛下年輕時也管過,可兩位尚書大人受先帝囑托輔佐陛下,對陛下的話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陛下到後來也不管了,憑這兩位大人在朝上鬧。”
文長明點點頭,躲在一旁背風的地方等着。
過了一刻鐘,裡面沒了聲音,随後李文英和曹汝陽一言不發地走了出來,誰也沒有搭理誰。
文長明就在一旁低頭送走了兩尊大佛。
送二人出來的全福看見了文長明,說:“小大人在這冬日裡受罪了,這兩位尚書大人又吵了起來是誰也沒想到。”
“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