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好像有什麼人在外邊走诶…”
順着步美的話看向窗外,黑暗的森林裡有一個人影正在其中移動,手中手電筒的微光照亮她的側臉,正是野之宮。
“其他人也都不在旅館裡。”門口是去确認其人他位置的新一和博士。
從貼着窗子的床榻上一躍而下,柯南忍不住暗罵他們擅自行動。
“我和光彥步美去追野之宮小姐,另外三個人就交給你們去找了!”
隻是偌大的林子在夜晚更加難以穿行,柯南三人一路找到傍晚時那個懸崖之下,重物墜地的悶響指引他們找到了已然氣絕身亡的嫌疑人二川,而他的手中正死死握着傳遞死亡訊息的香煙,五長兩短,比河埜的多了一根長香煙。
“下邊的光,是柯南他們嗎?”
另一邊的新一四人爬上了白天沒有登上的山丘之上,在懸崖之邊,他們沒有發現其他人,但找到了一支寫着遺書的郵件。注意到崖底不斷晃動着的三束光亮,新一看向擁有偵探徽章的哀。
回到旅館時,原本都私自離開的三個人都已經回來。他們聽到二川墜崖身亡的消息,以及那封郵件裡自白的遺書,三個人的反應都不盡相同。
“二川先生頭部被毆打過的痕迹,加上死亡訊息,我想這封遺書一定是殺害他的兇手所僞造的。”
柯南幹脆地給所有人看了手帕中的七根香煙,并詢問他們一定要離開旅館的理由。野之宮解釋自己是想去确認那副骸骨是否真的屬于河埜,隻是半路不舒服便先行回來;二川的上司禦上說是沒看到二川,因為擔心便去了樹林裡找他;天土則是看到他們二人都先後離開,想去帶他們回來,隻是林子太大,他們三個人都沒有碰到過。
“總之先讓我們看一下各位的房間吧!”
柯南跟博士一起挨個帶着每個嫌疑人去他們的房間搜尋,新一一個人去死者二川的房間尋找按理說應該回有的東西,哀便陪着其他三個孩子留在一樓客室,監視等在那裡的另外兩個人。
“你說沒有?”
搜查完禦上和野之宮的房間,所有人都重新在一樓聚集。
新一嚴肅地點頭:“是啊,已經特意僞造遺書嫁禍二川先生,按理說被拔掉的電話線也會被放進二川先生的房間…”
但現在他并沒有發現,不符合常理之處必會另有隐情。
“等在這裡的人有什麼奇怪的舉動嗎?”拖着下巴沉思片刻,柯南轉頭去看哀。
“野之宮小姐和禦上先生隻是坐在那裡沒有說話,天土先生的話,”哀背手側目向正在和博士說話的老闆,“一直在看旅客登記簿。”
“而且是仔仔細細地反複看!”
光彥連忙補充上,元太還用手指将眼角上拉:“而且還是這種可——怕的表情。”
“那我們也去看看吧!”
這裡隻是一家普通的小旅館,登記簿上的名字查起來也不算太難。從白紙黑字的記錄看,禦上和二川來的次數來的并不算少,但和每月來兩次的野之宮隻有那麼一兩次遇到。繼續向前翻去,直到一年前四個人的名字同時出現的那一頁——河埜死去的那一天。
“喂,這個是…”隔着圍在柯南身邊的四個偵探團成員,新一俯身也仔細去看登記簿上的名字。
攤開的名簿被雙手合上,柯南揚起唇角,從地闆上站起來,回眸自信滿滿地看向同樣明白是怎麼回事的新一。
“雖然我覺得應該不會,但如果他想要瞞到底的話…總之就交給你了。”
忽視掉旁邊偵探團的好奇,新一點頭,跟在柯南身後從走廊回到客室門口。
“好痛哇!”
剛剛還如常的小孩突然捂住肚子,面色痛苦地倒在地上。毫無征兆的悶響吓了看到、和聽到的人一跳,唯有提前有心理準備的新一悄悄地無奈輕笑,然後切換了表情,跪在痛苦倒地的柯南身邊,呼叫他的名字。
餘光裡,觀衆已經到場,新一的聲音夾雜着焦急:“糟了!說不定是盲腸炎!不趕緊送他去醫院的話!”
說着,新一伸手,輕柔地将仿佛真的在被突發病痛折磨的小小身軀橫抱起來。因為用力而不由得額頭布上薄汗的柯南雙眸緊閉,整個人縮成一團,像易碎的白瓷器一樣蜷縮在他的懷中——就像不久前那個服下解藥的傍晚。于是做戲也染上了幾分真情。
“可是這裡電話也打不通…車子要等到白天…”不明真相的三個真小朋友看到向來的主心骨倒下,也慌亂起來。
抱住柯南的手臂微微用力,新一佯裝轉身要往外走。
“你要帶他去哪裡!”被吓到的野之宮高聲問着。
“這樣下去他會有危險!我直接帶他下山去!”
“可是就算下山也要好幾個小時,況且天這麼黑…”
“…好痛…好難受…”柯南适時地用虛弱的聲音,再在某個人的良知上加上一把火。
終于,那個人無法再坐視正在痛苦的小孩子不理。從口袋中拿出被拔下的電話線重新接上,老闆的天土先生撥通了急救電話。
柯南睜開了雙眼,眼中清明,沒有半分剛才的痛苦。
如此一來,整個案件已經水落石出:清楚知道森林裡分組是柯南、光彥和步美的野之宮不可能動手;天土為了找到殺害河埜的兇手才發了請帖邀請其他三人來這裡,把電話線留在自己身上,而不是放進二川房子裡的行為也證明了他不是兇手;從登記簿的順序看,在禦上和二川之前就寫上名字的河埜跟野之宮并不知道他們的全名是什麼,自然也不會用名字英文縮寫來暗示兇手是二川,同樣,不知道他們名字如何寫時,僅僅聽到「禦上(MIKAMI)」所能想到的姓通常寫作「三上」,用四長兩短的香煙表示剛剛好,而這六支香煙再加上一根長的,變可以拼成禦上的名「平八」,也就是一年前的兇手和今天的兇手都是他。至于決定性的證據——用來襲擊二川的兇器,柯南在搜查他的的包時就已經想到了,包裡沒有望遠鏡的校準器,但重量卻沒什麼變化,彌補上這一重量差的正是沾血的兇器。
“雖然我也拜托他把我的名字也寫上去,可是那家夥,那個男人頑固地不聽我的意見。”
悲劇的起源來自一顆河埜發現的彗星,幫他确認他發現的彗星是不是從未發現過的禦上因此便在争奪命名權的扭打中将河埜推下了懸崖,還在事後帶着石灰重返現場,把它們撒在屍體上。
“我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跟在後邊的二川…”禦上不緊不慢地在望遠鏡包中翻找着他的兇器,一邊坦白他所做下的一切。
耐心最少的元太忍不住催促:“你快點拿出來啊!那個鐵管!”
“别催我呀…其實鐵管可不僅僅是…”禦上的聲音中竟然沾了一絲危險的笑意,新一本能地拉着元太的衣領讓他退後,下一秒,禦上轉過身,手中危險的兇器發出一聲上膛的脆響,“不僅僅是一般的鐵管!”
坦白了一切就意味着等待他的要麼時牢獄之災,要麼是将知道這一切的人通通抹殺。選擇了後者的禦上已然陷入了瘋狂,舉着槍命令所有的人排成一排。
“别害怕,小妹妹…”被哀護在身後的步美瑟瑟發抖,無論經曆多少次,死亡的威脅對她們來說還是充滿恐懼,“馬上就把你變成天上的星星…”
擅自的激怒隻會讓他沖動開槍,與柯南并肩站在最前邊的新一垂眸,這時最能出其不意的反而是看似無害的「小學生」。
“小鬼!你在幹什麼!”
“你沒看到嗎?我在穿鞋子啊!”柯南平靜地坐下來,伸手解開鞋帶再重新系好。
“鞋子?”令人費解的行為讓禦上在初始的疑惑後,開始狂笑小朋友的天真,“笨蛋,你以為你還逃得掉嗎?!”
等得就是他這時的松懈。
“不,”已經蹲起來的柯南在鞋子上的按鈕上轉過,明亮的房間讓細絲狀的閃絡隐秘其中,另一隻手也已經摸上腰帶上的按鈕,“我和叔叔是一樣的!我這個…”
新一向後退了一步,給他留出空間。
“也不是一般的鞋子!”充氣完畢的足球落在地上輕彈起來,被特殊的球鞋踢中,在電光火石之間向着斜上方沖殺而去。
緊急之下被扣動的闆機朝着氣勢洶洶的足球射下一槍,爆裂後的足球化為黑白相間的碎屑從空中緩緩落下,碎屑之後,是随即而來的麻醉針。
危險分子搖晃着倒下,手中的□□也落在地上,柯南緩緩走上前去,看着已經陷入昏睡的禦上不語。
“也算是求仁得仁了呢,”有人蹲在自己身旁,柯南不用看也知道是誰,“這家夥的名字會被永遠記下來。”
“是呀,隻不過不是留在星星上,”新一把手中□□的槍機向後拉,槍内剩餘的槍彈一個接一個地從抛殼窗掉落下來,落在地上,“而是作為一個犯人的名字。”
“所以為什麼河埜先生為什麼在給星星取名的時候為什麼一定要用「天土·野之宮·河埜」這三個人的名字呢?”一切塵埃落定,博士這才問出剛才的疑惑。
“因為是銀河(天之河)呀!”
異口同聲地回答讓新一和柯南相視一笑。
黎明還未到來,在遠離都市的這裡,漆黑的巨大蒼穹幕布上,密密麻麻地分布着無數星光,他們來自遙遠的世界,來自億萬年前。等待警方趕來的間隙,他們終于看到了神秘的星空。
“我們要是也能發現新的彗星就好了,”步美仰望着星空,“那樣的話,步美要以他們三個的名字來命名,幫他們找回失去的那顆「天之河」。”
與很快就被美麗星空所吸引的小女孩不同,站在最後邊的柯南和新一隻是安靜地與同樣沉默的恒星對視。誠然他們沒有那麼多時間和精力去為了每一個逝去的生命傷春悲秋,但他們仍會為了每一個遺憾惋惜。失去的星星還能再被尋回,可失去的人已經不能再次複活了。
“那我們要發現兩顆!一個就叫「天之河」,另一顆果然還是要叫「吉田·圓谷·灰原」!”
“喂!你這是要把我和柯南扔哪裡?”氣洶洶的元太大聲反駁着。
“那,三顆好了,第三個就叫「小島·江戶川…”着急解釋的光彥為難起來,“難辦了,隻剩一個名額,可是還有博士跟小久哥兩個人…”
“不用算我的份。”新一連忙擺手,上揚的嘴角用來沖淡緊促的眉間,“這樣你們就剛剛好了。”
大方的退出并沒有讓光彥接受,不想抛下任何一個人的小孩子隻能無措地看看将要被排除在外的新一,又看看盯着新一看不清正臉的柯南,靜谧是最适合夜的樂章。
所有人都聽不出新一的言外之意,但柯南最清楚不過——他會在某一天變回「工藤新一」,同時,新一也會消失。這是心知肚明的事實,也是他難得會想逃避的未來。
“第三顆叫「小島·阿笠·工藤」吧。”他說。
不管小朋友的疑惑、博士和哀的欲言又止,柯南隻是仰望着表情複雜的新一,喜與憂被夜風在他臉上混合。柯南是在對他說話。
“我們兩個人的身上都有流着「工藤」的血,所以用「工藤」也就同時代表了我們兩個人。”
“江戶川!”不明白柯南用意的哀幾乎尖叫。
柯南終于從新一臉上移開目光,笑得肆意且天真無辜:“沒說過嗎?我們的媽媽其實都姓「工藤」哦!”
小孩子們七嘴八舌地圍住柯南,新奇地問東問西,外圍的新一無聲地注視着他。涼風吹過林間,沙沙作響的樹葉與歡聲笑語的人間世界相隔又相融。
至于等到群馬縣的山村警官趕來,帶他們去警局錄口供的路上,柯南再次聽到那段旋律的事,便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