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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無名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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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鬧出了大笑話,不過也算因禍得福,可以去魔術大師的家裡做客呢。”

并排而坐的兩名女高中生樂觀地将不久前衆目睽睽之下的大烏龍抛置腦後,車内其他三位年輕人聞言,神色心有靈犀般的一緻,一副敗給她們的心大的樣子。

暑假還在進行時,恰逢東京有名為「星河童吾超奇幻魔術秀」的表演,反正也沒什麼大事的關西二人組便興緻勃勃地上京來了。為了節目效果,表演水箱逃生時,表演方故意演繹出逃生失敗的舞台事故,熱心的毛利蘭和遠山和葉信以為真,在三位偵探都沒來得阻止的時候,直接沖上台,差點就給予了脆弱玻璃緻命傷害。不過也正如她們所說,在結束表演,他們一行去後台找星河童吾道歉時,正巧聽到星河跟另外兩名同樣是過去赫赫有名的魔術師Mr.正影弟子的範田裡和姬宮展子說到晚上要去老師的家裡商量以後的魔術秀,并被範田邀請一起去Mr.正影家玩——由于蘭提到了自己見過兩次魔術師真田一三。

“魔術師還真是個高風險的職業。”

聽到他們說起Mr.正影的失蹤,工藤新一忍不住感歎,不是多年前失蹤,就是多年前過世,比如他母親曾經的老師兼他現在老師的父親,而且他的老師現在好像也不知道被卷入了什麼危險之中。

負責買魔術秀的門票時,新一想到了在魔術上貌似造詣頗深的黑羽快鬥,考慮到也許那家夥會對自己出現的緣由有些頭緒,為了建立未來的和諧審訊氛圍,他還電話問起最近不知道在忙什麼的快鬥要不要一起去看魔術表演。

“你不會認為我很樂意用真實身份見到小名偵探吧?”

新一想說會在乎這件事的隻有快鬥自己,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電話就被緊急挂斷。他皺眉,快鬥說話的聲音中帶着喘息,而且在挂斷前隐約傳來的好像是…槍聲?

“這一定是給蘭姐姐和和葉姐姐善意的回報啦!”

搶在前排副駕駛座的服部平次之前,乖乖坐在新一腿上的江戶川柯南并非特意,但還是阻止了好友作死的口出狂言。

聽到後排兩位女生心花怒放的笑語和誇贊,被堵嘴的平次眉頭緊皺,不久前因星河輕浮的做派而産生的不爽卷土重來。他擡眼,透過後視鏡殺向依靠小孩子外表賣乖的柯南。

但柯南正仰頭被蘭摸頭,倒是手虛扶在他腰間,充當安全帶的新一擡頭在鏡中與平次對視。

你也不管管嗎?堂堂名偵探當衆賣萌不覺得有損形象嗎!平次用眼神控訴。

新一隻覺得他莫名其妙,會給他一個白眼後,掌心不自覺收緊:不知所雲,運籌帷幄外的天真稚嫩哪裡丢人了?不看小學生裝可愛難道去看毛利偵探裝可愛?

一拳打在空氣上的平次不屑輕哼,選擇抱懷不語。

察覺到腰上力度變化的柯南不再接蘭她們的話,轉眸無聲詢問。新一揚起嘴角淺笑,他搖頭,伸手在柔軟的臉頰上揉捏兩下,然後小腿前側就與柯南的鞋跟接觸了。

正影家隻有Mr.正影的太太正影滿裡在,Mr.正影在十年前的今天失蹤,打那以來星河和姬宮都還是第一次來這裡,隻有範田每年的這一天都會到這裡來。

來的路上他們提前買好了足夠的食材,三位魔術師各有各的事,和葉便自告奮勇要幫滿裡一起準備晚飯。

“沒關系沒關系,我叫平次他們來幫忙就好啦!”

廚房裡的調味料不夠用,滿裡隻好先把一切交給和葉,自己急匆匆地出門,三位本在客廳看Mr.正影曾經的魔術錄影帶的偵探便被緊急召喚到廚房。

“蘭還在跟小五郎叔叔打電話,要準備這麼多人的晚飯我一個人忙不過來啦!”

和葉不客氣地把平次推進廚房,分派了簡單的活給面面相觑的三個人後,又火急火燎地繼續準備晚飯。

“要不,你還是削土豆皮吧。”看着被塞進新一手裡的幾盒牛排,柯南莫名就想到了不久前遭難的雞腿。

不信任的眼神激活少年不服輸的固執,新一幹脆把東西都擺在了桌面上,在一個個櫃子裡翻找起他想要的工具:“敲肉這種事我還是能做到的!”

對着手中卷心菜思索的平次好奇地在他們之間打量過,又重新盯回淺綠色的圓球。沒幾分鐘,和葉驚叫着把平次推離已經分解成一層一層葉子的卷心菜,又挑了黃瓜丢給他。

“所以全部拆解開切有什麼不對?”平次頂嘴。

“雖然我贊同你的做法,但我看博士他們平常都是直接切的。”新一看到一個小身影從門口進來,順勢放下手中的肉錘接過柯南搬來踮腳的凳子。

新一把他抱上凳子,不大的桌邊再加上一個柯南已經人滿為患,不知是誰想騰出一點桌面而推動面前的東西,本就在桌沿邊的土豆大軍便轱辘着逃離袋子,争先恐後落在地面上。

“你們三個!”

和葉本就有些手忙腳亂,聞聲轉頭看到正在互相推責的男孩們一個頭兩個大,隻好去請還在打電話的蘭,又過了很久,滿裡也終于回來,一切又終于步上正軌。

手指上針刺的微痛傳來時,新一正在清洗部分餐具,緊接就聽到平次關切的詢問。

“切到手了?”新一匆忙擦幹手,快步到他身後。

柯南仰着頭應聲,食指伸直給他看:“檸檬皮太滑了,不過好像還好?”

白皙的手指上隐約可見一道白痕,白痕的深處隐藏着一道血線,數秒之間,血線發現了可以逃逸的出口,飛速攀爬向上,一滴紅色從白痕滲出。

“我去問問滿裡太太創可貼在哪裡!”和葉和蘭去了餐廳準備,離門口更近一點的平次連忙走開,去找這個家的主人。

紅色逐漸彙聚成剔透的珠子,新一握住那隻手,讓柯南順勢面對自己,俯身湊近,用口袋裡幹淨的帕子将珠子藏匿:“可能有點疼。”

他的拇指隔着兩層薄布用力按在食指的傷口上,纖維火速吸取逃逸的血液,在看不到的地方給手帕染上獨一無二的花。

“哪有那麼嚴重。”新一眉頭緊促的樣子讓柯南忍不住笑起來,“一周就能完全消失的傷口,你看起來像我需要送醫院救治。”

“剛破皮的傷口的都能要人命呢,你重視一點好不好。”有些危險是柯南不得不去趟的,新一不可能也不會去阻止,但他希望至少他可以遠離那些以外的傷痛。

被按住的地方麻意擴散,厚重的壓感比小小刀傷更有存在感,沿着神經握在心髒之外,成為旭日給予的屏障。

很快,平次帶着急救箱趕來,新一才松開手。手帕被移開,幹涸的斑駁血迹在柔軟的手指上格外刺眼,他接過棉簽和酒精,蹲下來細細将那些痕迹清理幹淨。

手裡的東西被人自然而然地拿走,平次看着已經空空如也的手,眼前是難以插話的結界。他略微尴尬地撓撓後腦,把急救箱裡的創可貼找出來放在一邊後,拿過那隻罪魁禍首的檸檬準備淩遲。

新一撕下創可貼一邊的矽油紙,把紗布部分對準傷口貼上去,正要撕下另一邊時,所有的光亮被黑暗吞噬,隻剩下窗外隐約的蟲鳴成為時間的傳話筒。

“停電了?”平次放下菜刀,防止今天第二個傷員的出現。

新一不慌不忙地摸黑把創可貼貼好,察覺到柯南想要走動,順勢牽住他的手心,聽到他雙腳落地的聲音後才松開。

“旁邊的房子裡燈還亮着呢。”平次已經摸索到了窗邊,左鄰右舍燈火依舊。

“那應該是跳閘了,我記得電閘的位置。”

剛來到這裡時,他們三個一起在廚房餐廳範圍内參觀過。柯南立刻打開了手表上的手電,在前邊帶路。

推上電閘,燈光亮起,蔓延自黑暗的不詳尖叫繃緊所有人的神經,偵探們聞聲飛奔而去——在二樓某個走廊的盡頭,姬宮面色駭人地一動不動倚坐在那裡,月光從窗外溜進,為她頭上蜿蜒而下的血河點綴上銀輝,宛若紅寶石切面,危險又瑰麗。

已經涼下來的屍體,大敞開的窗戶,還有被弄得一團亂的Mr.正影的資料庫,從整個現場來看,這起案件就像隻是圖謀不軌的小偷殺掉了撞破他偷盜的目擊者一樣。

“真的會是這樣嗎…”

等待警方到來的時間,小有名氣的關西偵探去維持案發現場不被破壞,柯南在不遠處與新一并排而立,隐晦地審視過與死者有關的每一個人。

“說不準。”新一撇了眼那具孤零零的屍體,“她最後那番話說出口後,那三個人的神色都不太正常呢。”

“去資料庫看看?”柯南擡眸問。

“就等你這句呢。”

警方例行對所有人進行問詢,特别是發現屍體的星河,據他自己所說,他跟和葉和蘭一起來二樓找死者時,走廊裡就很昏暗了,于是他想打開燈,但反而整個房間都失去了光亮,等到平次他們恢複電閘後,就發現了本來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多出一具屍體。

在警方來之前,三名偵探就對整棟樓上下搜查了一翻,也的确找到了不少線索:二樓走廊的燈泡被擰松過,和開關短路過的痕迹,被翻過的資料庫裡丢失的「正影筆記」和敞開的窗戶讓外部犯案的可能性居高不下,但如果說是星河故意打開會導緻短路的開關的話,就又是另一回事了。他可以趁着一片漆黑的時候把藏在資料室的屍體拉到走廊,隻要在燈亮前回到和葉和蘭她們旁邊,就可以依托她們的證詞逃過一劫。

“這是不可能的。”聽完平次的推測,星河依舊氣定神閑,半側身向正站在他身後的兩個女孩,“因為停電的時候,我被她們兩個抱住了…”

“抱…抱住了?!”

柯南和新一被平次吓了一跳,有人本就黝黑的臉上愠色,更黑了幾分。

“為什麼?”平次語氣不善。

和葉也被他吓到,眨巴着眼:“因…因為很黑很害怕…”

旁邊看戲的兩人無聲嘲笑:想也是這樣了,蘭從小就怕黑,認識以來的種種迹象也都證明了和葉跟蘭在這方面簡直如出一轍。

“真的不是這個男人幹的?”平次不依不饒。

“我沒說謊啊!”

為了證明自己所說,和葉幹脆伸手抱住了星河的左臂,再現當時的情況,随即蘭也抱住了她。

“所以星河先生是不可能犯罪的啦!”

“對對!就和新出醫生那次一樣!對不對柯南?”蘭也附和道。

不自知的愠怒快要凝結出實體,平次抓着和葉的手腕把她拉離星河:“笨蛋!隻不過是黑了一點!又不是小孩子了…”

柯南跟新一相視聳肩。不過抛開其他不談,如果星河一直都被和葉那樣抱住的話,根本沒辦法偷偷離開,嫌疑一下子降低了。

調查的目标又回到了外部犯身上,滿裡太太說五年前曾經有個可疑的男人來拜訪過,還大罵Mr.正影是偷走他魔術的騙子混蛋,随後家裡的東西好像有被細微移動過的痕迹。

“小蘭你怎麼了?”不管那邊的白癡偵探到底在生氣些什麼,和葉注意到好友的異樣。

蘭還在努力回想:“在發現展子小姐屍體前後,總覺得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小蘭你也這麼覺得啊?”和葉連聲附和,“但是想不起來是什麼了…”

那是一些細微末節,當時她們都還因為黑暗而恐懼着,隻能絞盡腦汁在記憶中翻找到底是哪裡的違和。

“不行不行,”無果,和葉失落地甩甩腦袋,想要自己更清醒一點,“說不定是什麼案件的線索,為什麼完全想不起來呢…”

餘光看到一邊面色不善地偷瞄這邊的平次,蘭突然心領神會,偷笑起來,湊近和葉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打趣:“啊啦和葉,難道說你是想幫最喜歡的偵探服部快點解決這個案子?”

“喜…”隐晦心事被戳破的少女整張臉都紅透,眼珠慌亂地轉動,瞄向旁邊一張臭臉的當事人,聲音都高亢不少,生怕暴露了什麼給他,“才不是呢! 我隻是想快點幫展子小姐昭雪啦!”

蘭不說話,隻是笑眯眯地盯着她看。

“好啦好啦,我承認啦…”完全不擅長隐藏内心的女孩聲音逐漸小下去,害羞地向遠離平次的方向挪動幾步,“是有一點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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