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麼能在這個時候離開?梅琳娜大人失蹤的消息絕不能外洩,在新的副指揮官抵達之前,還請您再忍耐。裂界已形成,領主閣下現在回去也于事無補。”誤以為黑岩領主是擔心陷落裂界的屬城,艾米莉亞好心的勸慰,可她的絮絮叨叨隻讓對方怒火更熾。
“不是你們的屬地你們當然無所謂!那可是我辛苦營建多年的……”
“隻是讓你暫時管理而已,真當自己是國王分封的貴族了?”指揮官身邊響起一個滿是嘲諷的聲音。
在場諸人心中大駭,竟然無一人發現說話者是何時來的,他就像一道灰色的陰影,悄無聲息的貼在總指揮官身後。
“日安,諸位,我是接替塞林職務的新任副指揮,盧西恩·羅塞塔。”
包括羅薩裡奧在内,所有人都起身,向這位來自白塔的大魔導師緻意。
夜之長!他怎麼會來?還接替了副指揮的職務?
躬身行禮的紅袍法師心神大亂。
“不過是躲在陰溝裡的老鼠,吃了點倒在牆角的剩食就以家犬自居。還打着導師的旗号四處招搖,學院的臉都讓你丢盡了。退下,這沒有你說話的份。”明明長着一張漂亮的面孔,可說出來的話卻尖酸刻薄,血精靈盧西恩出名的除了法術上的造詣,還有他令人退避三舍的性格。
身份上的巨大差距使得紅袍法師一句也不敢反駁,漲紅了臉一步步退出議會大廳,全然沒有了之前的嚣張。
羅薩裡奧看着黑岩領主離去的背影,忽覺胃疼。
白塔是嫌要塞還不夠亂嗎?居然讓火之杖的死對頭來接替原本屬于他的職務。
黑岩領主固然實力一般,可他在北境經營多年,與各方勢力盤根錯節的……
[安心啦,總指揮官閣下。]
在意識中響起的傳聲密語讓羅薩裡奧的眉頭皺得更緊。
[不用擔心那條老鼠,我盯他已經很久了。既沒有能禦敵的鋒利爪牙,也缺乏替主分憂的智商,除了充滿了陰暗龌龊的野心,他一無是處。]盧西恩嘴角微揚,笑意卻未達紅色的豎瞳。
羅薩裡奧一點也不想摻和到白塔這對著名宿敵的恩怨之中,更不想成為他們暗中較勁的棋子。
可黑岩領主畢竟是塞林唯一的弟子……
[塞林不會再有機會見到他這個讨人厭的,弟子。]
盧西恩彈了彈漆黑法袍上不存在的灰塵,對羅薩裡奧的擔憂不以為意,而他敷衍的态度也讓總指揮官按住隐隐作痛的額頭。
“言歸正傳,白塔那邊有什麼進展?”
要塞的副指揮從白塔加入的那一刻起,就一直由法師,确切的說是由火之杖擔任。可最近幾十年,這一位時不時的閉關修行,讓羅薩裡奧非常的窩火,偏偏白塔又沒有換人的意思,隻能讓生命之境的大神官暫代其職。
梅琳達的失蹤毫無征兆和線索可循,其他神職者和要塞現有的法師無一能預測出她的下落,又不能大張旗鼓的搜尋,偏偏在北方再次蠢蠢欲動之際出這種事。
以半獸人、冰霜巨人和霜矮人的頭腦和手段根本做不了這麼幹淨,十有八九是沉眠之海的亡靈搞的鬼。
“校長親自占蔔,大神官的失蹤與死亡雙子有關。”
盧西恩坐實了羅薩裡奧的憂慮,可仔細回味後,總指揮官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新任副指揮使用的是“有關”這種含糊的詞彙。
“隻是有關?”
“有極其厲害的因果律保護,校長怕打草驚蛇,沒有深入追蹤。”
所以才決定更換火之杖的副指揮職務麼,這之間有什麼關聯?
[放心吧,我和那個總是玩忽職守的家夥不同。校長讓我來替他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哦……容我先行告退。]
眼看盧西恩化作黑色霧氣消散,經常被放鴿子的羅薩裡奧下意識的拔高音量。
“你去哪兒?”
“清理陰溝的老鼠。”
其他人面面相觑,望向同為白塔出身的弗雷。
這一位意思,是要把黑岩領主幹掉嗎?
“夜之長與火之長之所以會被稱作死對頭,就是因為他們相互指責對方殺了自己的弟子。”擦掉額頭的冷汗,弗雷說出了不為外人所知的白塔秘辛,黑岩領主隻是火之長目前僅有的弟子,而不是唯一的弟子,“而且,數百年來,這已不是第一次了。”
所以黑岩領主落荒而逃,是逃命?
“難怪他遛的那麼快。”奧古斯摩挲着下巴上新長的胡茬,語氣滿是幸災樂禍,“以後,大概,不會再見到他了吧?”作為土生土長的黑岩人,打從心底裡讨厭這位‘領主’。
“除非領主大人有奇招,不過那也隻是拖延時間而已。”弗雷頓了頓,把自己的真實想法全盤托出,“其實,我覺得塞林閣下也并非很看中這位弟子。否則學院九杖選誰不好,校長偏偏要選夜之長來接替職務。”
總指揮官敲了敲圓桌,“個人恩怨不在例會的讨論範圍。”
雖然不喜剛上任就搞清洗的行為,但這位暗之大魔導師有一句話說在羅薩裡奧的心坎上了。
陰溝裡的老鼠。
那個來曆不明的男人确實招人厭,仗着導師的威名嚣張跋扈,手還伸得特别長。這些年來,他沒少接到本地貴族和鄉紳們的抱怨。
既然換人是白塔做的決定,那火之杖也如弗雷所言,對這個弟子并不是那麼在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