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遠遠瞧見,那控制花瓣的是譚昙不錯,但不止譚昙一個人,還有她的近衛韋陀。
其實這兩個人同時出現是很正常的,因為花神誕生得晚,年紀小,沒化形的時候需要一個細心的貼身護衛保護她,韋陀是被尊上選中的人。
現在的花神雖然化形了,但兩個人畢竟相處了那麼久,還是整天形影不離的。
譚昙實在是對得起她“花神”的名諱,化形後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形象,生得非常俏麗可愛,天界人人喜歡。此刻她正坐在一塊石頭上,攏起五指,笑着說:“本上神給你瞧個好玩的。”
說着,她雙手在空中劃了一圈,那些淺粉色的花瓣就圍繞着她的衣裙附了上去,随着她的動作來回擺動,赫然是一個披風的樣式。
“殿下,别玩了,小心摔着。”韋陀低低笑了兩聲,望着在石頭上蹦蹦跳跳的少女。
“呔!本上神執掌花開花落,别說人界的花,就連鬼界的彼岸花,那都得聽我的,”
少女說着一抖披風,驕矜地擡起下巴指着他,“你,有什麼資格命令我?”
韋陀便笑着單膝跪下去,配合着她說:“花神殿下說的是,屬下僭越,屬下有罪。”
少女滿意了地哼了一聲:“何罪之有?”
一襲白衣的年輕男人微微低下頭,嗓音清朗溫潤:
“思慕花神殿下,罪無可恕。”
聞言,洛瑤心頭重重一跳。
少女被他一句話說得面色绯紅,自己手腳不協調地從石頭上下來了,小聲責怪:“你、你……你非要在這裡說嗎……”
韋陀大概以為她不高興,忙低聲道:“殿下恕罪,是我的錯,我……”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那個少女驟然貼近他,在他眼角的位置快速地啄了一下,女孩子滿身淺粉色的花瓣拂過他的側臉。
“本上神也思慕你。”她小小聲在他耳邊說道。
而後來的事情幾乎就人盡皆知了。
兩人的私情終究敗露,花神被貶的時候震動三界。
少女被捆神索緊緊縛在佛堂前時,是洛瑤在佛前跪了整整三天三夜,才免了韋陀渎神的罪責,送至佛國苦修。
……
眼前場景暗了又明,她猛然回神,發現這是小蓉兒的另一段記憶。
這次還是在主廳裡,沈老爺臉色鐵青地站在小蓉兒面前,沈甯安則死死拉着她的手臂。
“爹,你究竟聽了誰的蠱惑啊?”沈甯安的語氣因為氣到極點而顫抖,“你讓我嫁人就算了,可是小蓉兒……小蓉兒她才多大?她一個人怎麼能活得下去啊?!”
沒想到沈老爺看上去比她還生氣:“你放肆!這些都是高人的提點,你們這些賤娘們待在府裡,讓我和我兒的氣運怎麼辦?啊?!”
沈甯安卻分毫不讓,她目光如炬:“哪個高人會讓你們逼女兒去死?那日我全都聽到了!明明都是你自己的卑鄙妄想!”
“放肆!”
沈老爺一巴掌扇在她臉上。
“一個閨閣女兒居然做出偷聽的龌龊事,你自己不害臊嗎?”他指着女兒罵道,“我平時都怎麼教你的?女子必以父母之命為尊!你嫁給李公子做妾,你的父兄就可以飛黃騰達,你有哪裡不情願的地方?又哪虧待你了?”
“甯為小戶妻,不做高門妾。”沈甯安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沈老爺像是徹底被她這話點着了,抓起棍子就要往沈甯安身上摔,一旁沈夫人看到女兒被打實在是心如刀絞,一閃身便撲到女兒身前,為她硬生生擋住了這一棍子!
“娘——!”
沈甯安的瞳孔猛然一縮,喊聲破了音。
“……安兒,”沈夫人緩緩擡起頭,帶着一絲祈求注視着自己的女兒,“娘求你一次,你就聽你爹的吧……”
“帶着小蓉兒,離開這裡,好不好?”
小蓉兒的記憶就定格在這裡,最終沈甯安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她隻是突然變得異常平靜,輕輕揩去母親臉上的淚水,說:
“娘,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