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們先在千山洞穴上口觀察了一會兒局勢,後來看那幾個廢物點心實在不頂用,你又受傷了,就下來把火鳳那個逼給砍死了。完美he。”
凜霜一口氣說完,随即拿了桌上一杯茶,重新癱回沙發上。
“……我知道了。”洛瑤微微颔首,語氣變得無奈而柔和,“我用本命精元是迫不得已,就忘記了和你們連心。這是我的錯,讓你們擔心了。”
至幸微微滞住,凜霜卻連眼都不擡,低頭吹開漂浮的茶葉:“别自作多情了,媽,在那種情況下,我怕的是火鳳搞到你的本命精元又去整什麼事兒……沒人擔心你。”
“那是你,别什麼玩意兒都帶上我。母親,至少我的确是為您而來的。”
至幸前一句滿是冰冷嘲諷,後一句卻是壓低了聲音對洛瑤說的。
洛瑤心裡輕歎了口氣。
緊接着,她整理好表情,沒對凜霜剛才的話做任何反應,隻是說:“把壁畫給我看一眼。”
至幸立刻把自己的手機放到她面前的桌上,點開相冊,放大。
洛瑤一張張翻看着壁畫,神情漸漸凝重起來,直到看到最後一張鳳凰涅磐像,饒是她如此處事不驚,眉眼間也閃過一絲詫異。
“母親?”至幸望着她,面帶憂色。
“這些講述的是一個連貫的情節。第一幅,衆神皈依相,說的是規則建立之初,衆生匍匐在佛的腳下,請求贖罪。”洛瑤的指尖在虛空一點,圈起了中間那位長發女子,“中間的人是至高意識的化身,也就是‘尊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中間斑駁掉落的部分應該是衪掌心的佛蓮。”
“第二幅,鳳凰授神相。說的是鳳凰剛剛誕生時,便被授予衆神之首的神階,從此執掌神界上萬年。”
“第三幅,峥山之戰,鳳凰隕落相。”她頓了一下,出于種種複雜心理,把這一段的解釋直接略過不提,“到了第四幅,你們就應該知道了,是……”
“青鸾繼位相。”至幸淺笑着回答道,“不過我更喜歡它的另一個名字,‘青鸾谛天相’。”
洛瑤對她輕輕彎了一下眼睛,“一點沒錯。第五幅應該是恒蕪之戰,因為我看到阿眠了。”她指的是青鸾聖駕旁一道紅色剪影,“第六幅,嗯……”
“知道,第六幅神魔大婚,第七幅您隕落嘛,”凜霜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站起來在端詳這些圖片,漫不經心道,“所以這些壁畫,隻是一種重大事件的記錄?”
洛瑤卻微微搖頭:“不止。我一直沒看懂,如果說是重大事件,那我隕落後應該就沒有了——但這後面兩幅,一幅看上去是,我和阿眠面對面站着,一幅則是鳳凰涅槃,還有中間這個孔——”
“你們不覺得眼熟嗎?”
已經暗示到這個程度,至幸和凜霜相視一眼,幾乎異口同聲:“‘神隐之鏡’。”
知道她倆已經會意,洛瑤一點頭,從桌旁站了起來,在腦後将長發挽起:“通知其他人準備一下,去四姑娘山。”
*
另一邊,易安的病房。
房間裡兩個不速之客的餘溫還沒有散盡,地上一片狼藉:花瓶的碎片散落滿地,裡面的水流得到處都是,至幸帶來的果籃翻倒在一邊,裡面的蛇果、哈密瓜和葡萄随之滾了一地。
病床上隻坐着一個單薄的身影,修長的指尖熟練地旋轉着一片鋒利的刀片。她的注意力甚至都不在手上,似乎正在深思什麼,又仿佛隻是在放空自己。
“易安!洛瑤的吩咐,你趕緊準備一下,我們去四姑娘山……喲,還鎖門?”
司音不知道裡面的情況,擰了擰門把手沒動靜,便拿出平時使喚她的口吻,“趕緊出來,聽到沒?”
一門之隔——床上散漫坐着的人影微微動了一下,很緩很緩地支起頭顱,透過披散着的長發擡眸瞥了一眼鏡中的自己。
目光血紅、絕望、盛怒。
那是一個猶如困獸般的眼神。
倏地,她莞爾一笑。
假如洛瑤在場,就會看出這個笑容根本就不屬于她親手養大的易安,而是另一個,她始終在掩蓋的存在。
易安就這麼微笑着,擡高音量,用于往常别無二緻的語氣說道:“知道啦!老娘換衣服呢,就知道催催催。”
“行,快點昂。”門外的司音毫無察覺,咕哝了兩句就暫時離開了。
易安感覺到對方漸漸遠離的氣息,緩緩舒展身體,從病床上坐起來,緩步走向衣櫃旁的穿衣鏡。她微微俯下身,對着鏡子仔仔細細地端詳着自己的神情,直到眼神重新變回清澈幼稚,舉手投足都成為了之前的那個易安為止。
她微微一笑,轉身,推門而去。
……
二十分鐘前。
易安對至幸嚎過“我之前還抱過你呢——”之後,因為沒人鳥她,正百無聊賴地坐在病床上,翹着二郎腿啃蘋果。
忽然,房門外一陣窸窣。緊接着,兩道非常熟悉的人影破門而入:“清照同學,怎麼把自己整住院了呢?”
易安眼睛一亮:“趙雅!顧晚青!你倆怎麼來了!”
趙雅二話沒說,直接撲到病床上,對着易安就是一通揉臉攻擊。
“來看你呀,”顧晚青就端莊多了。一邊把營養品放在地上,一邊淺淺一笑,那真叫一個美豔無方,“多虧了這位譚小姐,是她聯系我們,讓我們可以來探望自己室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