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昙半倚在門前，聞言含着笑意擺了擺手，深藏功與名。

——其實她早就覺得直接把易安打暈非常不公平，畢竟從天界到人間，易安從來都是以洛瑤為中心主義，付出的努力不比自己少。

但她也清楚，這一世她們人神有别，易安永遠也無法成為像司音、商眠這樣的決策者。

所以她選擇把易安的兩個室友叫了過來。

如果這樣能讓小朋友開心一點的話。

“譚小姐還有事嗎？”顧晚青無比自然地側眸問道，仿佛并沒有驅趕的意思。

譚昙的本意是留在這裡确保安全，但一看她們三個熟成那個樣子，早就放心了大半：“沒事，你們聊吧，我下去給你們買個晚飯。”

病房門被掩上，顧晚青走過去，擡手把門鎖上了。

“你這是……幹什麼？”易安的笑容微滞，因為她看到了顧晚青轉過頭時的神色。

——冰冷中帶着一絲居高臨下的笑容。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間。原本隻是在她身邊玩鬧的趙雅突然爆起，用根本就不屬于一個正常女性的力量，猛地擡手鎖住她的喉嚨！

她在易安耳邊笑道：“别動哦。都是室友，别鬧得魚死網破。”

她的聲音的确屬于趙雅，連神情語氣都與剛才别無二緻，可偏偏是這種嬉鬧的口吻，才令易安格外恐懼。

“你們、你們到底是誰？！”

像是聽到了幼稚的問題，顧晚青撩了一下長發，微笑着跨坐在了她身前。

“我們是你的室友啊，清照。”她眼型狹長妩媚，眸光移動間，易安驚悚地看到，她原本正常的瞳孔漸漸變為豎瞳，“——陪了你兩年、以後也将永遠陪着你的室友啊。”

易安心裡一團漿糊，大腦卻在腎上腺素的激發下轉得飛快，冷聲道：“不論你們想幹什麼，都應該知道隔壁的都是什麼人，我如果出事，她們不會坐視不管！”

顧晚青長久注視着她，非常沒誠意地鼓了兩下掌，目光猶如一個垂憐人間的神明。

“你說的對，青鸾上神是護着你，有的時候甚至比對她那兩個親女兒還好，”她淡淡地，“易安，你想過為什麼嗎？”

不知為什麼，一聽到這個問題，易安心裡就有一種毫無來由的抵觸，“關你屁事？！”

不料顧晚青立刻接道：“不好意思，這還真關我的事兒。就一個問題，關于上一世的事，你想起來了多少？”

易安剛想說我靠你誰，你他媽有什麼資格問我這個，老娘死也不說——就感到鎖在脖頸上的力道緊了緊，幾乎卡在一個讓她半窒息的狀态下。

趙雅淡淡地說：“回答她的話。”

“我……”易安被勒得聲音發緊，“我曾經是個玉靈……”

“玉靈。”

顧晚青低低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

緊接着，她帶着一絲惑人而冰冷的微笑緩緩俯身靠近她，兩人的鼻尖甚至近在咫尺，這時易安聽見她吐息中的兩個字：“放，屁。”

易安眸中流露出一絲愕然。

顧晚青單手撫上她的側臉，這個動作看似深情缱绻，易安卻從中感覺到了無法拒絕的威壓。

“寶貝，你真是被她們給騙慘了，”顧晚青輕撫着她，聲音好似情人間的呢喃，“到現在了，還以為自己是根簪子？”

“你也不想想，玉是那麼容易有靈的嗎？你見過哪塊玉成靈之後還能轉世投胎的？還能記起前世的記憶？

“寶貝兒，你真的……太可愛了。”

趙雅也是噗嗤一笑。她知道顧晚青口中的“可愛”，幾乎可以和“傻逼”劃等号。

易安被這倆人笑得心裡一片煩躁。

她厲聲道：“你們到底是誰？！想說什麼就說！沒必要在這裡惺惺作态！！”

聞言，顧晚青率先止住笑，向後與她微微拉開距離，神色認真起來：“首先，有一件事你沒講錯。你是簪子上的那顆珠子不錯，但你知道那顆珠子是什麼嗎？”

“傳說鳳凰隕落九天的時候，羽翼骨頭都被燒成灰燼了，唯有一顆眼珠吸取了前世的一部分記憶，保留在世間。”

“那就是你，易安。”

她的語氣輕而平靜。

但在一片死寂的病房内，卻宛如聲聲雷霆。

“那顆珠子不是玉，是鳳凰瞳。”在這種極緻的寂靜中，她一點點靠近易安猛然縮小的瞳孔，一字一句道：“易安，你不是普通人類，更不是什麼玉靈——”

“你是前任神首，鳳凰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