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恨恨地拿拐杖打了他一記,可中年男人就是死活不肯低頭。
“村長消消氣。”
雲瑤迦伸出扇子将老者的動作攔了攔,看着那一雙偶爾如狼似虎一般看過來的雙目,道:“道歉,我就不要了,你幫我做件事賠罪就行。”
“做事賠罪?你怎麼想一出是一出?藥方沒配,又想要求我們做事?你以為你是誰啊……”
“如果我說,你幫我做這件事,我不止能救你女兒的命,我還能救你弟弟的命呢?”
雲瑤迦突如其來的一段話讓中年男人不自覺地瞪大雙目,有些不敢置信,“你、你說什麼?”
“我說。”雲瑤迦慢悠悠地從袖袋裡摸出一個瓶子來,那是那天晚上她給僧人的那一瓶,僧人用完之後,遞回到她的手上,裡頭還有十幾粒藥丸,她将三粒倒出來,剩下的丢給楊青蔻。
手攤開,藥丸在她掌心輕晃,“這個是能解百毒除疫病的藥丸,隻要你答應幫我做事,這些我可以即刻給你,另外,瓶子裡的那些也足夠我家丫鬟研制出解藥了。”
“至于你弟弟,不是身在作坊麼?你要銀錢贖人,我可以給你贖,不要銀錢,想弄點别的辦法将人給帶回來,我也有的是辦法。隻要你幫我做一件事,做一件,極有可能會喪命的事,怎麼樣,做不做?”
老者一聽,渾濁的雙眼亮了亮,近乎失态一般揪着雲瑤迦的袖子,“姑娘……姑娘,您是說,您有辦法将作坊的人給帶回來?”
雲瑤迦轉頭,視線自己的袖口上落了一落。
老頭意會過來,趕忙将人放開,嗫喏了下嘴唇,想道一聲不好意思,卻聽雲瑤迦理所當然道:“當然。”
老者面上逸出狂喜,連帶着在場木棚之下的民衆都看了過來。
“那、那……”
“不過。”話卻被雲瑤迦慢悠悠地打斷,“這得看這位大哥願不願意了,這位大哥若是願意幫上我一幫,你們這裡所有在作坊勞作的親人我都可以叫人帶回來。”
“若是這位大哥不樂意幫忙,那麼抱歉,各位,我沒有救人的義務,我隻能将答應你們的藥方配制好給你們便可。至于那馬車,你們要是想毀約,不給便不給罷,隻是我那馬車的錢有限,能不能全部換你們想換的人就不一定了。”
所有人下意識看向中年男人,張老三目光躲閃,視線避開,不敢與村裡人對視,顯然還是在猶豫。
老者小心翼翼地征求道:“到底是什麼樣的事兒?我替他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我隻要他去做。”
雲瑤迦慢悠悠地舉起團扇指向他,繼續道:“他應當是你們這之中進出綿州城最頻繁的吧?”
老者:“怎麼可能呢?我們一群人全被趕出來了……”
“怎麼不可能?”雲瑤迦道:“要是他沒有進出綿州内城的辦法,你們又怎麼會将我的馬車交由他張羅換銀錢?方才你說的他弟弟在作坊,想要從作坊贖人,應當是要花上銀錢的,我的馬車恰恰看起來就比較值錢。”
“再說了,你們身為綿州人,又是從綿州城來,定是對綿州内城十分熟悉,即使被人驅趕至城外,也有别的辦法進城,不然你們這空氣中飄散出來的苦藥味,不是到那藥堂開藥,将藥帶回來吃,又是怎麼預防,怎麼苟延殘喘到現在的?”
老者這一下徹底說不出話來。
雲瑤迦隻瞥了一眼,便不再管,繼續問那張老三,“怎麼樣?決定好了嗎?”
“好好想清楚,這可是生命攸關的大事,你若應下,事兒做成,就可以救你想救的人,他們那些在作坊裡想救的也能救,用你的命,換這麼多人的命,這可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張老三,你就答應吧,你不是想救你弟弟麼?你父母自小就病故了,你與你弟弟相依為命,你當爹又當娘将他拉扯大,他對你亦是不薄,因你瘸腿不能做工賺口糧,便自己承擔起養你一大家子的重任,拖到現在家都沒成,你狠心就這麼讓他死在那些作踐人玩意兒的手裡麼?”
“你不想想我們,想想老四吧,他人那麼好,伺候你也盡心盡力,你媳婦兒都是他幫你說來的,生了二娃死的時候,也是他幫你許多,忙前忙後照顧你。他對你已經仁至義盡,這恩,你就是花上一條命報答也不為過。”
鄉親們的聲音四起,紛紛勸起他來,就連老者猶豫了下,視線也落到了他的身上,語重心長繼續道:“張老三,你就算是不考慮大的,也得考慮考慮小的,往後小恒,紅妮還要養呢,你做工又做不得,隻能老四來,你若答應幫忙,救了老四,就算不幸沒了,我們……我們都會記着你,老四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