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再度聚精會神，雙手捏訣與那大蟒蛇對抗。

從女孩的指尖溢出的火紅靈力熱辣滾燙，每一道澆在蟒蛇身上時，都能讓那蟒蛇痛得渾身發抖，那九條蛇尾不住地在漩渦裡翻騰，将海浪攪動得翻騰不已。

如此這般，距離漩渦最近的這一艘剛被修好的小船理應因海浪的緣故晃動不已才是，然而那家仆抱着自家公子卻絲毫感受不到那海浪的影響，恍若在陸上一般。

能讓他們如此不受這番動蕩影響，全因了眼前的這一姑娘。

家仆瞠目結舌地瞧着，心裡驚歎，這姑娘真是厲害！

瑤迦對峙那蛇妖之際，蓬萊舟上的衆人也齊聚仙力勉力将船駛近。

元淳和長桓等人忙也加入了戰鬥。

清艿指揮着幾名蓬萊的弟子将這主仆二人帶到蓬萊舟的船艙上，留幾人在蓬萊舟上駐守，并囑咐開船的老船夫将船駛離至安全地帶，自己則在小船上留下來，與元淳瑤迦幾人對抗那蟒蛇。

有了清艿的加入，原本就沒什麼勝算的蟒蛇更加吃力了，兩方交戰沒多久，蟒蛇的九尾徹底擺動不起來了，傷口無數，鮮血漸漸染紅了海面。

便是那蟒蛇三首，也是逐漸皲裂，繃出細細的傷痕紋路。

那細細的傷痕紋路，逐漸擴大，乃至血肉猙獰。

可這些傷害并非是由他們加諸在蟒蛇身上的啊……

衆人面面相觑，攻擊慢慢地慢了下來。

瑤迦瞧着那痛苦搖曳蛇首，已然顧不上他們的蟒蛇，皺了皺眉頭。

直至他們的攻擊徹底停止，蟒蛇都隻是痛苦地搖晃着那長長的蛇首，原本還在海底翻騰的蛇尾，慢慢地也開始掙紮不動了，動作越來越慢，直至徹底安靜下來。

上首的蛇頭也像是失去生命力似的，慢慢地不再痛苦搖晃，三隻巨首歪歪扭扭，搖晃着往他們這邊傾倒過來。

衆人即刻後退，避開到一旁，那巨首砸下來，将甲闆砸碎之際，幻化成了一個少女。

少女衣裳染血，破碎不堪，就這麼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

瑤迦遠遠瞧着。

籠罩在那女孩身上似有無盡的悲怆，不甘，憤怒，絕望。

如同方才那般傳入她耳朵的聲音，瑤迦不自覺地靠了過去。

“别去。”

清艿下意識地攔住她，然而，女孩像是聽不見一般，徑自走了過去。

停在了那蛇妖少女的身旁，緩緩蹲下來看着她。

女孩上還有一息尚存，艱難地轉頭看着她，那一雙豎心蛇瞳布滿灰翳，第一時間直勾勾地盯向她的胸口。

仿佛那裡有什麼吸引着她。

嘴唇嗫喏着什麼，第一次瑤迦沒聽清，少女再開口，那氣音成型緩緩凝聚成一句話，卻不是一開始的唇形了。

“你的命真好。”

莫名其妙的，摸不着首尾的話。

瑤迦沒聽懂，視線直直落在她的眼睛上，笃定道：“你的眼睛壞了。”

蛇妖少女一愣，緩緩擡起手……

後頭沖上來一人，“瑤瑤小心！”

寒光一閃，那劍刃即将戳入蛇妖少女身體裡時，被一道力量阻止。

虎口傳來灼痛感，長桓卧劍的手被拂開，他不受控制地後退幾步，不可置信地扭頭看瑤迦，“瑤瑤你……”

瑤迦卻是頭也未擡，視線依舊黏在蛇妖少女身上，“她内丹沒了，已然瀕死，沒有反擊之力，不必多此一舉。”

撫着自己眼睛的蛇妖的少女緩緩笑開，“蛇瞳即使不能視物，也能感知溫度，換言之，即使我瞎了，我也能知道在我面前的是活物還是死物，不過你能看出來。倒是稀奇。”

少女的手轉下，撫向自己的腹中，隔空觸了觸，卻沒敢再落下去。

瑤迦瞧見，那一處的衣物愈來愈紅，血染得愈發深。

“還能感知我沒了内丹，你可真是敏銳啊，敏銳得……”

少女頓了頓，蛇瞳咕噜噜往上動了動，旋即一停，後半話緩緩道了出來，“……不像是個人。”

嘴角惡劣一勾，奸邪又詭谲，一瞧就不是什麼好人。

隻看得周邊的弟子拳頭都硬了，瑤迦卻一臉悲憫，“你很可憐，你心有不甘，似有什麼事情還未去做，需要我幫你嗎？”

蛇妖一怔，蛇瞳骨碌碌一轉，重新落回瑤迦的身上，這回不是落在她的胸口處，而是準确無誤地落在她的面上，怔怔地看了會兒，忽地緩緩笑開，直至笑容越來越燦爛。

在這春寒刺骨的海面上，她的笑裡似乎帶了淚，還帶了快意。

“好啊，你若真的幫我做成了這件事，那我的東西就贈與你。”

血痕斑駁的手落在了血迹幹涸的胸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