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如此失禮的行為,千枝不慌不忙,而公主不僅沒有生氣,反倒用大袖子遮住嘴巴輕笑,像是發現了新玩具一樣喜滋滋地問道:
“你怎麼不睜開眼呢。”
聞言,日向正道擡眼,那雙獨特的眸子在明亮的光下熠熠生輝。
然而他并沒意識到自身有多亮眼,隻是拿那雙眸子瞥過公主被妝粉遮掩的硬朗五官、骨節分明的手指,最終停留在被層層疊疊的衣物遮掩住的脖子上面。
日向正道再次閉眼。
公主笑得越發開心,看着“玩具”對千枝下命令:“既然日向的少爺已經失憶,就由這位代替他。你覺得如何?”
猛地睜開眼,日向正道在桌下的五指微動,一顆毒丸忽然出現在手中。
他的眼裡閃過一絲寒意,查克拉流向順勢轉變,将要催化毒丸。
千鈞一發之際,千枝手腕微轉,把扇子搭在正道手上。
查克拉一頓,瞬間散去。
日向正道擡頭,他嘴角的笑意意味不明,但最終還是應下了這位貴族的安排。
“可以。”
心情愉悅的公主好說話很多,待其與日向的少族長談論結束,了解到日向不會影響她的安排之後,便離開了。
日向正道站在門邊,望着外人消失在視線裡,開口問道:
“這個男人還有用?”
日向千枝把公主那杯水潑到窗外,笑意盈盈地為自己那杯裡添上水:“當然。他可能知道龍丸那件事是誰主導的。”
正道瞥一眼被潑水的窗外:“今川光明不行?”
千枝為自己加了塊蜜糖:“你隻獲得了他的人,沒獲得他的心,他可以為你辦事,但不會說真話。”
日向正道悶悶“嗯”了一聲,又道:
“那家夥怎麼回事,為什麼會讓我去。”
一口溫熱的水下肚,日向千枝輕吐氣。
“沒什麼特殊的,被貴族逼瘋的另一個貴族而已,隻要不被其他人察覺異常,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千枝提醒自家表哥:“越有傲氣,他就越喜歡你。不要隻用毒。”
窗外,頭上滴水的龍丸蹲着一動不動,邊偷聽邊吐槽。
[你姐潑的這水是故意的吧。]
少爺表示确實如此:[她是在教訓你有些事不該幹的别幹。去擦幹吧,别凍着了。]
龍王拿袖子擦頭嘟囔。
[就是因為不能幹,我才在這裡躲着呀。她明明可以裝作不知道,卻一定要懲罰我,如果不是個人興趣愛好,就是在告訴我水平不夠高,想要偷聽機密得更厲害才行。]
對于忍者來說這麼想也沒問題,日向龍丸沉默下來。
“你還在這裡幹什麼。”
龍丸猛地擡頭,發現日向千枝正站在窗邊往下看:“你不是去地牢嗎,怎麼在這裡。利刃人在哪。”
“啊,這個,那個,我為什麼在這裡呢,真奇怪啊。”
被逮到的龍丸打着哈哈,三兩步往後退去,一溜煙跑沒影了。
日向千枝闆着臉搖頭。
日向正道抱臂靠在窗邊:“既然他醒了,我最近沒空去應付那些貴族。”
“可以。”日向千枝把窗戶關上,“我想那位‘公主’大人不會介意你晚去幾天。”
……
直到人群散開,樂聲遠去,布匹卷起,日向利刃終于等到了到處亂跑的日向少爺。
他無言地繼續帶路,倒是脫離潛行狀态的龍丸終于後知後覺公主的眼神不對勁,拽緊衣領,面色微微發白。
難道剛才是在選男寵?!
他又想起來自己一頓操作被嫌棄,接着放松。
飄在半空的小少爺輕哼:[你被輕視了或許是好處,也有可能是壞處。]
怎麼還好事壞事都有的。龍丸嘟囔着思索,忽然驚恐道:[難道這個世界連一族少爺也要賣溝子嗎?!天呐!你還是個孩子!]
聞言,日向龍丸額上青筋暴起,他打不到這個身體,就把拳頭伸到眼前威脅龍丸。
龍丸眨眨眼,一臉純真地和朋友犯賤。
[原來也要拳膠嗎,你們玩好大。]
小少爺聽不懂這家夥在說什麼,但他通過前後文聯系知道絕對不是好事,于是雙手握拳,拿指骨在太陽穴附近隔空狠鑽。
龍丸爽朗一笑,裝作被他吓到,快跑追上前面的日向利刃,正式踏入地牢。
……
利刃在路上跟龍丸說明了情況。
日向久慎在六年前與四長老的人進行接觸,兩年前成為四長老的親信,這次随四長老反叛,交代的理由是四長老可以讓他不被人踩在頭上,包括貴族。
日向久慎交代了許多四長老的秘密,但有些話,他要求親口對日向龍丸說。
滴答。
滴答。
牢内昏暗,遠比日向正道的毒室潮濕,空氣中水汽幾乎要浸透衣物,石磚上布滿青苔和液珠,作為栅欄的木樁上黴迹斑駁。
日向久慎被關在地牢的最深處,這裡分明是最潮濕的地方,可建築所用的材料卻是最新的。
叛徒着一身白衣坐在冰涼的地面上,低垂着頭。
龍丸發現他身上似乎畫着許多黑色的花紋,根據小少爺最近教導的内容,龍丸猜測是一些封印術。
“我來了。”
龍丸停在栅欄半米外,學着小少爺的提醒,面無表情冷聲道:“說吧。”
日向久慎猛地擡頭,一把撲到欄杆上,伸手去抓龍丸的衣服,被利刃擋下。
“少爺!少爺!”
日向久慎慌忙大喊:
“我知道錯了少爺!放我出去吧少爺!”
龍丸還是第一次被别人這麼求着,難免生出恻隐之心,但他隻是神情微動,便撥開利刃,允許久慎抓住自己的衣袖,繼續模仿小少爺,俯身對半跪在地面的日向久慎重複:
“說,你想告訴我什麼。”
“我……我……”
日向久慎渾身一顫。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您,為什麼您不生氣?”
龍丸:“對什麼生氣。”
“對那些欺辱您的貴族!他們憑什麼那麼欺負人!不過是生的好罷了!您是日向的天才,容貌與能力絕佳,各方面都不輸于他們,為什麼他們要那麼欺辱您!”
日向久慎表現得義憤填膺,像是最忠于他的小弟,反而讓龍丸徹底冷靜下來。
“然後呢。”
牢裡的面容閃過一絲驚慌:“什麼、什麼然後?”
龍丸冷着臉問:“你想跟我說的就這些嗎,沒有更多的我就走了。”
日向久慎把龍丸抓得更緊:“有!有!我還有要說的!”
“那些貴族不僅要對付您,他們打算把整個忍界洗牌,讓忍者徹底成為他們的東西!”
龍丸起身扭頭就要走,利刃随之跟上。
見自己騙不到龍丸,日向久慎才真得急了。
他死命抓着龍丸的衣服不放,大喊道:
“我知道很多事,我能幫您!隻要日向能助我成為大貴族,我願意把所有和四長老有關系的人都告訴您!”
聞言,龍丸側頭俯視着他,淡淡問道:
“這就是你把你的族人殺了的原因?”
日向久慎一愣,被龍丸抓住機會把纏住衣服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
他像是忽然注意到什麼,猛地縮手,驚恐地瞪大了雙目。
“你不是龍丸少爺!你是誰!”
龍丸笑道:“你那麼厲害,怎麼沒聽說過我失憶了。”
日向久慎不信他說的話,用力拍打着欄杆,趁着脖子對走廊盡頭呼喊:
“我要見龍丸!我要見龍丸!為什麼不讓我見龍丸!我要見龍丸!我要見日向龍丸!”
龍丸本人輕輕拍打着褶皺,衣服卻一直無法平整。
他歎了口氣,不知道到底在可惜什麼,頭也不回地問道:
“人還有用嗎?”
日向利刃在他身後回答:“少族長說任您處理。”
龍丸平靜“嗯”了一聲。
“殺了吧。”
日向利刃立馬抽刀上前。
寒光閃過,咚的一聲,重刃卡在欄杆與脖頸中間。
日向久慎還在沖走廊盡頭探手,利刃這邊已經肌肉繃起,低喝一聲,連帶着欄杆和脖子一同斬斷。
大量鮮血噴湧而出,日向利刃向右踏出一步,為龍丸擋下污漬,自身被血污染了半邊身體。
龍丸閉着眼,鼻尖被血腥味沾滿。
他的聲音有點顫抖:“還有事嗎。”
日向利刃恭敬道:“回少爺,沒有了。”
“那走吧。”
龍丸轉過身,睜開眼,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裡。
在半空中靜靜觀察的日向龍丸注意到了他的反應,忽然為他轉移注意力:
[為什麼之前的人不敢殺,現在的人敢殺了。]
[我也沒有親手殺啊!]後龍丸不滿回應。
小少爺:[說正經的。]
龍丸對他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這樣的家夥之所以對貴族憤怒,是因為貴族能做的事他不能做。如果他成為貴族,做起事來會比任何人都狠。]
他語氣沉重:[這個世界已經夠糟糕了,不必再讓它更壞。]
前龍丸略有驚訝:[你就這麼肯定貴族是糟糕的?]
[我雖然來的時間不長,但是大概能摸清你們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則。常識可是你給我科普的。]
提到這點,龍丸心裡難以抑制住地小小的膨脹了一把,心情不再如之前那般沉重。
前龍丸持續逼近:[你能确定我沒騙你?]
後龍丸疾步如風,迅速跨出地牢,堅定道:[是不是真的,到底如何,我自己有眼睛。]
[哼。]
龍丸少爺抱臂而立,滿意笑了。
[看來正道對你刺激很有效果。]
後龍丸:?你倆又隔着我搞了什麼默契,我真是謝謝你們哈。
小少爺哼哼,有種之前被嘴賤的憋屈回旋镖道對方那邊的快樂,語氣裡帶着一絲調侃。
[不必客氣,幫你揭下僞裝罷了。]
龍丸絲毫不覺得這是回旋镖,也學着他哼哼,持續犯賤,享受兩人的互動。
——那你們可要失望喽。
他和日向利刃二人站在陰暗的地牢外,問利刃接下來是回去還是跟着自己,後者直言需要回報少族長,于是兩人便在地牢門口分開,一人去尋日向稻田,完成被鴿了好幾天的後勤任務,一人去尋少族長,轉達牢裡發生的一切。
不過在見千枝之前,日向利刃必須清理身上的污垢。
他匆匆趕到族外,随意尋了一條從南賀川分出來的小溪流,脫下沾滿血迹的外套,拿起木桶,在寒冷的冬日裡用冰冷的溪水洗漱。
水流沖刷着身體,渾身的肌肉都因水溫和寒冷繃緊,日向利刃正仰着頭沖洗,卻突然感到一陣異樣,睜開眼睛,餘光瞥見一抹白衣。
利刃立馬輕輕放下水桶,迅速抓起刀鞘,悄無聲息地追着白色身影,一路摸到日向正道的地下毒室入口。
他看到族裡那個危險的家夥是成年身型,手中拽着一個他覺得有些眼熟的西瓜頭少年的衣領。
毒室門口的家夥頭部微動,似乎察覺到後方有人,利刃立即縮到樹後,腦内卻一直在回想被他抓到的人。
那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