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春之前,日向稻田如約帶着龍丸回到日向族地。
一同回來的,還有兩人出發後“巧遇”的商隊。
雪已經停了,族地大門兩側的大白花在陽光下盛開,花瓣上化掉的雪水珠閃閃發亮。
商隊在大白花的注目下散開,族人們離家許久,此刻興奮大喊着。
“回──來──了──”
“回來了!終于回來了!”
“哈哈哈哈哈!老子這次也順利回來了!走!去我家嘗嘗我釀的新酒!”
“好!”
商隊的最後,龍丸和日向稻田正坐在一輛牛車上,四條腿耷拉在載具外,随着土路的凹凸不平颠簸擺動着。
“到家了怎麼沒有什麼反應。”日向稻田先一步跳下牛車,給日向的少爺把松掉的大襖兜帽系帶緊了緊。
今天的冬天太冷,變弱的小少爺在耐寒上也點了debuff,這件衣服是根據龍丸的喜好定做的,窄袖長身,衣領與帽子縫了一圈毛絨。*1
衣服裡全塞毛絨太貴,就改成混合填充物,在衣服裡面的胸前胸後縫了獵到的皮革。
後龍丸揣緊袖子,仰頭看着兩棵大白花樹,與周圍興奮的族人格格不入:
“時間過得真慢啊。”
這段日子看起來短,可是實際上折騰起來可是度日如年。
在原本那個世界,在他的人生中,最麻煩的人際關系也就是大學裡的舍友感情和小組作業。
結果來到這邊,跟着稻田出去走了一圈,一堆想不到的麻煩成群結隊地撲了過來,壓得他喘不過氣,每天頭大如鬥。
本來外面的各種事已經夠煩了,結果族内的配合還十分堕怠,流程臃腫。
出門前,他對利用身份地位壓人的行為感到别扭,現在已經完全學會“仗勢欺人”。能幹脆簡潔的下命令,就不給聽不懂人話的家夥做解釋。
煩死了!都是傻逼!都殺了!
尤其是警告了還犯賤的家夥,就應該腦袋按在馬桶裡,沖着腦袋開兩槍!
浸淫此行多年的日向稻田完全能理解他的心情,于是拍了拍少爺的肩膀,給他獨處的時間,自個兒找少族長唠嗑去了。
後龍丸又歎了口氣。
日向利刃從人流中靠近,遞給後龍丸一塊毛蛤蜊:
“少爺,時間到了。”
後龍丸接過蛤蜊打開,裡面是一些乳白色的油膏。
他的手指和臉頰皲開了大大小小的裂縫,後龍丸抹着油膏往裡面走,見日向利刃還跟着他,笑道:
“你都出來這麼些日子了,好久沒回家了吧,快回去看看吧。”
日向利刃搖頭:“少族長讓我保護您。”
“族裡哪有什麼危險,不用你保護,快去休息吧。”
冰沒化的林子裡格外滑溜,後龍丸努力保持腰腿不犯錯,以免自己的腳滑成了利刃繼續留下來的借口。
然而利刃繼續搖頭:“我不着急回家,跟着您才是最重要的。”
“……”
來了,真軸啊這孩子。後龍丸想給自己剛才委婉說話的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他把毛蛤蜊遞回利刃,直言自己是要去找正道,讓利刃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日向利刃這才意識到自己在礙少爺的事,結印離開。
後龍丸揣袖子,果斷踏入毒室的地下入口。
唉,出門一趟,連正道都顯得幹淨單純起來。和壞坯待一塊竟然比外面更适合放空大腦偷懶,什麼破世道。
……
毒室内。
木桌上的東西摔了一地。
這些東西裡包括需要淨身更衣才會動用的材料,有的近有的遠,無論珍貴與否都一視同仁,似乎丢出這些東西的人并不理智,而處于暴怒狀态。
金川家的仆人和工匠也在此處,正指導着毒室的主人着裝暗器。
日向正道褪去外衣,半邊上身着裡衣,另外半邊不着片縷,把用來固定暗器的各式皮革綁帶纏繞在身上。
他擡起在小臂上纏繞了綁帶的右臂,攥拳,曲臂,又擡起捆住了衣服的左臂嘗試,以此數次,反複調整綁帶的松緊。
直到搭配腿法行動,彎腰屈膝、沖刺突擊,全身上下的所有暗器都不會阻礙行動後,才滿意地讓這幾位外人滾蛋。
日向正道穿上外衣,對蹲在地上呲溜肉湯的人俯視道:“走。”
那石床邊的人依舊是千手柱間。
在後龍丸離開的這段時間裡,日向正道為他這個一不注意就能逃走的試毒對象,更換了囚禁方式和束縛道具,将之前毒困、點穴、封印外,隻依靠繩子捆的簡單辦法,升級成了鐵釘鐵鍊皮帶的高級版,一旦要出門,正道就給他全部安排上。
不過不出門的時候,通常會變成眼下這個情況——
火竈上放着打開的籃子,千手柱間蹲在火竈和石床旁邊,左一口大骨,右一口肉湯,時不時端起碗扒兩口麥飯。
那升級了的高級版束縛道具,隻松松垮垮地纏住了俘虜的右腳踝。
日向不知道毒室裡有一位千手少族長,往這邊送飯都是一人份。
千手柱間曾好奇過日向正道為什麼不吃飯,後來才發現,他會在試毒以及記錄卷軸期間拽材料和兵糧丸咀嚼。
他的動作無趣且生硬,看不出對食物有欲望。
千手柱間把日向族人送給正道的午飯扒拉幹淨,拿手背擦擦嘴,随腳蹬開鐵鍊,幹脆道:
“走吧。”
他的精神頭和之前沒什麼區别,身體卻消瘦些許,似乎毒室裡的生活并非日日如今日這般輕松。
兩人一前一後踏入地下毒室的後院。
洞穴的角落裡堆了幾個土堆爐子,非常奢侈地用木柴和炭火維持着洞穴内的溫度,令這裡成為毒室最溫暖的地方。
本該在冬天休眠的毒物仍在洞穴内活動,它們被突然出現的兩位巨大無毛脊椎動物吓到,慌忙隐藏,發出淅淅索索的響聲。
日向正道站到一邊。
雖然兩人的關系比較微妙,各懷心思,但在這數周内,他們已經切磋了數次。
第一次切磋的發起者是日向正道。
那日,日向正道窩在毒室優化攻擊思路,計劃把舊有的攻擊習慣與施針結合,卻始終不得要領。
他偶然間瞥到看熱鬧的千手柱間,想起千手少族長的“赫赫威名”,便物盡其用,将千手少族長拽去後院,當一個會反擊的活靶子。
千手柱間本來覺得這家夥隻是相當自信,等正道把他解繩、解毒、解穴,拉去後院切磋後,頓覺這人簡直自信到爆棚。
而且日向正道的招式根本不帶遮掩,壓根不怕人偷學,明顯不打算讓他活着離開毒室,或者根本不認為他能在試毒中活下來。
——這也過于自信了!!
柱間:小夥子,這麼自信不見得一定是好事.jpg
——因為他認為自己能逃掉。
(柱間:同樣相當自信地吐舌頭比大拇指。)
兩人的切磋一觸即發。
千手柱間圍着正道繞上兩圈,突然擡手攻擊。日向正道便以掌對拳,又以五指囚住來襲的拳頭,限制住前者的移動範圍,擡腿踹去。
二人你來我往數次,拳拳相接,招招見肉,可正道卻始終不見滿意。
數十招過後,千手柱間裝作不敵,故意不小心讓對方踹中自己的肩膀,哎呦哎呦叫着,踉跄退到一邊。
“我輸了我輸了,我認輸!”
按照以往的情況,他一旦認輸,日向正道就會跟生氣了一樣離開。
可今日不知為何,千手柱間察覺到一股殺意。
這股殺意與切磋時的壓迫不同,如同一把利劍,劍尖直抵他的腦袋。
千手柱間猛地擡頭,瞳孔驟縮。
一根細長的鐵針直沖眼珠而來!
他擡手欲抓,卻緊接着意識到現在沒有查克拉輔助,身體反應不如大腦,絕不可能在針刺中之前抓住長針,于是在刹那間改變應對方式,歪頭往一旁偏去。
然而長針的速度比他更快。
寒光激得人汗毛乍起。
“叮!”
千鈞一發之際,兩根針擦過了他的臉頰,射入身後的岩石中。
遲來的汗珠順着臉頰落下。
日向正道終于不再皺眉,微妙笑道:“不藏了?”
他早就看出來千手柱間沒出全力,這次正好借利器逼迫後者暴露。
千手柱間蹭蹭臉頰,作出略帶一絲愠怒的模樣道:“封印我的查克拉是你,可不是我想藏。”
這話說的也沒錯,條件不同如何能打個痛快,日向正道闆着臉思考片刻,擡手把自己的查克拉也封了。
千手柱間:“……”
柱間:“你可以解開我的封印的。”
正道嗤笑:“你是傻子嗎。”
千手柱間頓時遭受巨大打擊,抱膝蹲在地上,周圍晃着失意的黑色豎線:
“真不好意思我這麼蠢,不過還好想不出招式的人不是我……”
話音未落,千手柱間猛地後翻躲過爪擊。
他哈哈大笑:“又不是不打了,着什麼急啊!”
日向正道五指化拳,低喝:“少廢話!看招!”
雖然二者此次切磋的條件相近,可日向正道仍壓着千手柱間打,氣得前者大袖一甩,直接走人。
他的面色難看至極,像是沒有滿足,又像是不夠暢快,如果不是為了留小白鼠,恨不得把扮豬的千手少族長幹脆殺掉。
該死,自日向龍丸死後,就沒人能和他打個痛快了!
千手柱間才不管正道到底是什麼樣的想法,探頭盯着人回到内室,自個兒留在後院觀察這裡的藥草。
屋裡那人雖然性格不咋地,但對在乎的東西是真的大氣。
洞穴裡的植物各個生長旺盛,飽滿的綠葉上還沾着澄澈透明的水珠。
千手柱間将眼前植株的模樣和紋路統統記下,揪了片葉子塞進嘴裡。
……yue!
千手柱間剛“呸”的把苦到人舌頭發麻的葉子吐掉,植株主人的聲音從内室傳來:
“此藥食根。”
這都告訴我,看來真的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喽。千手柱間不由得感慨道,随後薅出這棵藥草,拍拍吹吹根部,下口嘗了嘗。
确實是甜的。
他開開心心地把藥草往懷裡一塞,決定以後多薅幾棵給弟弟當零嘴吃。
等回到毒室内室,這些時日歸他管理的土竈,已經被毒室主人收回權限,用做飯的大鍋熬了整整一鍋的奇怪液體。
千手柱間很有眼色地不過去湊熱鬧,在桌子旁邊抱臂觀看。
這鍋湯熬煮接近兩個時辰,中途加入許多看不懂的材料與藥毒成品,咕噜咕噜冒着烏黑粘稠的泡泡。
等湯藥熬完,日向正道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裡搬來一個半人高的大桶,對他道:
“倒進去。”
柱間:……
柱間指着自己:“我?”
回答他的是飛來的葫蘆舀子。
柱間:彳亍口巴。
他在這邊舀湯,日向正道就在那邊往桶裡倒涼水。
正道熬的湯藥通常都有特殊的味道,熱度上來之後,濃烈的藥味能飄滿整個内室。
可是千手柱間等了很久,也沒有聞到這次奇怪湯藥的香氣。
他立即趁着舀湯聞了聞。
沒有味兒。
腦内的念頭剛冒尖,千手柱間忽然覺得頭腦發暈,手中的葫蘆舀子噗通一聲掉到了地上。
柱間:原來聞不到是毒壞了鼻子……
不是,聞聞就能中毒的藥你放在屋裡煮?!
他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向後仰去,橫在地上睡得香甜。
日向正道冷笑。
越強大的人越自信,越不會遏制自己的好奇心。
他拽來束縛道具,把千手柱間的手腳全部捆住,丢到一邊。
自己換下衣服,輕踏地面躍入桶内,盤膝而坐,閉目修煉。
下一刻,随着碧血水仙功法運行,這桶藥浴的液體以不正常的速度極速降溫,數息之内便結成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