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龍丸此時專門提到這件事,肯定不是要告訴他簡單的殺人的情況,後龍丸思考片刻,問道:[他們在吃族人嗎?]
[族人多數都入葬了,扔在外面的,是一些‘失蹤的人’,或者奴隸。]
說完,小少爺苦笑搖頭:[……算了,我直說吧。沒錢買糧食,哪有錢買奴隸,那些人都是在外面抓的,可能前一刻還在家裡,後一刻已經到了桌上。忍者來無影去無蹤,抓個肉食還不簡單。]
後龍丸垂眸不語。
半響,他擡頭盯着小少爺說:[我清楚了,謝謝你。不過,我還是會和千手柱間合作。]
龍丸少爺于是久久不言。
後龍丸等不到他的更多回應,帶着那堆卷軸繼續前進。
等走出一段距離,他回頭再看,小少爺與他的距離還是那麼遠。
他心裡忽然有點煩悶。
後龍丸立即暗自咬牙,倒退數步,日向龍丸受兩人之間神秘聯系的牽引,被拉扯着飄動數步距離。
“……”
哎。後龍丸歎了口氣。
日向龍丸也盯着兩人之間的距離看,盯着自己不由自主的飄動看。
他忽然問道:[跟着你的想法走,日向能吃飽嗎。]
後龍丸笑了:[我和柱間的想法不同,我要在他建村子之前,在不投降的和平到來之前,就讓日向吃飽。]
聽到他的承諾,日向龍丸似乎放松了一些。
哪想此時,後龍丸卻主動湊近,仰着腦袋直視他。
他表情不變,說出來的話卻讓日向龍丸瞳孔驟縮。
[你要想好了,跟我走可不是和不和平的問題,走我這條路,絕對會比柱間那條死更多的人,也遠比放出正道死的人更多。]
小少爺又不再說話了。
後龍丸不勉強他現在做決定,回到房間裡,把正道的卷軸展開,開始一卷一卷地整理可能用得到的内容。
等他用思維導圖記錄完半卷内容後,日向龍丸終于下定了決心。
[你……]
日向龍丸停頓片刻:[你多和千枝說說這些事,她比我更了解貴族和大名。]
後龍丸扭頭對他比了個大拇指,單眼眨眼笑道:“得嘞!你覺得能行,我就去!”
……
日向正道雖然沒有把所有的醫毒收獲都記錄在卷,不過裡面的内容,已經足夠後龍丸消化許久。
為了給千手柱間治病,他仿照着記錄做了幾種藥,勉強獲得了一些令人欣慰的效果:
千手柱間雖然仍舊咳嗽,但是不再咳血,臉色也好看了許多。
數日後,日向正道回來了。
當時後龍丸不在場,正道一回來便直奔毒室,把兩碗黑湯放在千手柱間面前,讓他二選一。
日向正道的神情晦暗不清,似乎心情糟糕得很。
他那時候這麼說:“我會解開封印,你最好拼盡全力活命。”
由于擔心正道突然折返,後龍丸每次在離開之前都會給柱間重新捆好束縛,此時千手柱間身上捆着厚重的鐵鍊皮帶,與日向正道針鋒相對:
“你不怕我在這裡就動手嗎。”
正道嘴角微動,挂着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你跑,我就讓日向龍丸死。你若忍心,盡管試試看。”
千手柱間瞬間反應過來,質問道:“你放任他接觸我,就是為了拿他做威脅!?”
他猛地站起,又被鎖鍊拽回石床。
鎖鍊嘩啦作響。
體内的查克拉随着他的情緒咆哮翻騰,橫沖直撞,千手柱間頸間青筋暴起,強忍着情緒,氣得咬牙切齒:
“禽獸不如,喪心病狂!他可是你的表弟,你的心怎麼如此狠辣!”
微弱的燭光從正道的身後投來,在日向正道身周照出一道道橙紅色的光暈,千手柱間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聽到了一陣非常愉悅地哼笑。
那人長歎一口氣,輕聲道:“誰讓這效果比我預料的還要好。”
話音未落,他果斷結印,一掌拍在千手柱間身上,解了封印。
正道掌指那兩碗湯藥:“請吧。”
千手柱間悶不做聲起身。
鎖鍊瞬間繃得緊緊的。
他面無表情,攥緊了拳頭,死死盯住正道,似乎随時會給他一拳。
日向正道毫無怯意,傲然回視。
千手柱間腳步前移,那些繃緊的鎖鍊頓時發出即将崩潰的哀嚎聲響,就連連接的地面和石床都開始崩裂,掉落許多碎塊。
兩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愈發緊張。
數息之後,千手柱間深吸口氣,略退半步,随手抄起一碗湯藥,眼睛盯着正道,像是要把正道吞掉一般,大口大口吞下。
他反手向正道展示空蕩蕩的碗底,将碗丢給對方,又一把把人推開,原地盤膝,開始驅毒。
千手柱間剛坐下,頸間立馬暴起扭曲青筋,身體因疼痛而繃緊,微微發顫。
不過片刻,額頭上就布滿了汗珠。
這些汗珠密密麻麻,相互交融彙合,在皮膚上形成一條條汗液溪流,啪嗒啪嗒地向下流淌,迅速洇濕了身下的布料與地面。
一條條灰黑紋路頂起他的皮膚,像是活物般在皮下四處亂竄,不斷掙紮扭動,将肌肉與皮膚攪動到一起。
疼痛如同千萬根針刺入身體,千手柱間呼吸急促,胸膛劇烈起伏着。
漸漸的,一道道鮮血從他的七竅中流出,與汗水溪流混合到一起,仿佛肉身裂開了一條條縫隙,令他整個人宛如惡鬼。
千手柱間擡手結印。
随着查克拉流轉,更猛烈的痛楚襲來。
柱間緊緊咬着牙關,強忍痛苦。
直到一陣咕噜噜的怪響從胸腹傳出,千手柱間猛地睜眼,劃破掌心,漆黑的血液噴出,将地面腐蝕出一個個半指寬的坑洞。
他依舊緊盯着正道,整個人像是去南賀川中滾了一圈,長長了的南瓜頭濕哒哒地貼在皮膚上。
千手柱間此時非常狼狽,但那雙眼卻亮如白晝。
日向正道見狀,滿意笑了。
幽幽低笑聲回蕩在毒室内,他輕聲道:
“千手柱間,這才像樣。”
他将另一碗湯藥推過去,告訴千手柱間這兩碗互為解藥後,便徹底離開了毒室。
千手柱間緩緩閉上眼睛,身體一點點弓了下去。
他的皮膚開始發皺,變暗,整個人像是瞬間蒼老許多,頗為疲憊。
不僅如此,那頭順滑黑發也一點點變灰,漸漸發白,從發尾開始幹枯,相互糾纏起來。
千手柱間用力呼吸口氣,撐着地面爬起,挪到桌旁,把正道口中的“解藥”喝了下去。
解藥入體,毒素腿去,柱間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原色,強大的木遁生命力立即充盈他的全身,令他的腰背重新挺直,甚至連原有的肌肉都回到原樣。
他那頭西瓜頭從發根開始變黑。
而那些黑色,最終停在了幹枯的發尾附近。
日向正道離開毒室,帶着在錦織家獲得的情報去了族長宅。
千枝拿着情報皺緊了眉頭。
正道對這些人之間的關系一無所知,但是她清楚得很,可正因為清楚,她更覺得此事非常奇怪。
這些人的背後勢力囊括了半個火之國,要知道在官場上,合作和信任就是個笑話,除非大名鐵了心要讓他們死,否則哪裡來的這麼多人一起對日向下手。
千枝放下卷軸,揉了揉眉心。
難道是大名嗎,可是大名的态度分明……
她忽然聯想到今川。
當初帶着正道去拜見大名的時候,正道被今川攔下,今川随後又派人帶走了“日向的少爺”,本意說不定就是要除掉日向龍丸。
混賬東西,那團黑泥也和他們有牽連嗎,到底是怎麼回事!
日向千枝越發頭疼。
一時間想不通這些事,日向千枝暫時将疑惑放下,轉而扔給正道幾個卷軸。
她說道:“你看看這些,這是龍丸要我給你的東西,還有封印術,以及精神忍術。”
正道展開卷軸,起初隻是随意瞥了一眼,緊接着卻定睛細看。
這些卷軸中,屬于龍丸遺言那份是千枝手寫的,依照龍丸的遺言,把龍丸未能研究出來招數,以及黑泥的存在,都告知了正道。*1
不過,卷軸上并未提及龍丸從他身上感受到的貪婪目光。
日向正道的眉頭越看越緊,等讀完最後一個字,他随手将卷軸抛了回去。
他問道:“那東西和宇智波有關系?”
千枝搖頭:“不确定。按照龍丸說的來看,宇智波的人似乎不知道那東西,不清楚它是通過什麼手段讓别人知道龍丸的行蹤的。”
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如此一來,為了搞清楚這些事,以後可有的忙了。
正道就煩這些拖泥帶水、拔根帶土的煩人事,所以以防又出現意外幹擾他制毒,果斷放棄其他疑問,丢下一句“我知道了”,就直接走人,回家裡拿草簍,上山采藥去了。
……
日向族地門口的林子裡,一身匿蹤衣裝扮的千手扉間從樹枝越下,藏到巨樹後方,悄悄探出一點腦袋觀察門口的情況。
他的位置隻能隐約看到一點日向大門。
這是他第五次嘗試在日向尋找千手柱間的線索,也是距離日向族地最近的一次。
日向一族雖然戰鬥力不強,但是白眼對偵查實力的提升實在恐怖,要想突破日向的巡邏圈,隻能從他們的習慣入手,摸清楚日向的時間表,再從其他忍族最重視,但是日向最容易松懈的正門進入。
以防日向察覺異常,千手扉間犧牲掉的前四次都是借其他忍族偵查的風,每次間隔很長時間,反複歸納整理,模拟路線數十次,才慢慢推進到現在的位置。
而且如果這次沒能找到線索,就是他的最後一次嘗試。
父親已經開始懷疑他沒有乖乖呆在家裡反思,為了把他這個最後一位繼承人拖在族裡,給他安排了大量的事務處理,天天從早忙到深夜。
這次也是有合作過的貴族點名指他,讓他有機會外出任務,才抓到了這點時間,要等下次機會,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想到族裡的情況,千手扉間的情緒略有波動,他立即将繁雜的思緒丢出腦海,重新平靜下來,存在感和呼吸聲迅速減弱,徹底融入環境。
族地門口空無一人。
千手扉間通過樹木的投影辨别了一下時辰。
此時是申時,大概快到下午四點,正是這裡最松懈的時刻。
好,行動!
千手扉間的呼吸越發放輕,悄悄邁出一步。
突然,一道身影閃過,眨眼間出現在大門處。
——這個時間不應該有人!
千手扉間一驚,停下動作。
他并沒有立馬躲藏起來,而是根據經驗,控制着身體,一點點地壓低視角,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
門口那人背對着外面,單邊背着一個草簍。
他短發半長,穿着一身奇怪風格的衣服,與通常印象裡的日向族人完全不同,隻有通過背上被擋住一半的族徽才能看出來是日向的人。
千手扉間看到草簍裡裝着一些藥草和石頭,表情微凝。
速度快,草藥,奇怪的衣服,這莫非是……
可是不應該啊,他不是在錦織家嗎?
就在此時,那人沒有往大門裡走,而是把草簍從背上取了下來。
這動作看起來平平無奇,千手扉間卻立即寒毛炸起,迅速察覺不對。
他沒有絲毫猶豫,也顧不得發出聲音,直接後躍到樹枝上,頭也不回地迅速離開了。
就在草簍落地的下一瞬,那人出現在千手扉間的藏身之處。
他沒去看這裡的情況,而是擡眼望向千手扉間離開的方向,對着那邊,擡起了一隻手。